最后,姜锦屏说:“这种事急不来,越是约束它越适得其反。燕丰不是答应了见我的朋友吗?先等等明天医生的反馈。也许燕丰只是一时迷茫,放宽心态,过段时间看吧。兴许到时候不用我们,他自己就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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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特别好的时机,但是池燕丰是到了无法隐瞒家人的浓度才选择坦白的,但凡他认为自己还有救,都不可能拿这个去让家人烦恼。
第五十八章
元旦节假当天,池燕丰进了一个私人庭院。
庭院主人黄瑛是姜锦屏同学的亲女儿。当初同学聚会上无意中得知同学女儿学习的专业,那时候没料到自己会找上人家。本来法定节假日黄瑛是休假的,结果姜锦屏三请四请,言辞恳切,希望她帮忙了解下情况。那个同学偶尔也有事麻烦过姜锦屏,她不好拒绝,便和女儿商量着‘加了个班’。
说到见面地点,姜锦屏表示不想让孙子觉得她们把他看作是‘病人’,因此不约在诊所,提议到别的地方。老同学认为外头吵吵闹闹气氛不好,不如带到家里,像朋友串门一样,更没刻意感。姜锦屏当然愿意。
任月把工作往后延,一起去。
刚一见面,姜锦屏打完招呼立即对占用了黄瑛的私人时间连连道歉,黄瑛是晚辈,同她说不要见外。
黄瑛:“妈你先陪陪姜阿姨她们,同学,你跟我来。”
于是,池燕丰被黄瑛引着去了里屋,里屋经过窄窄的走廊,坐落最深处。如此隐蔽的地方谈话绝对不会有外人听到,黄瑛细心,开门掩门一气呵成。
因为是自家宅院,黄瑛更随意些,不像在工作环境那么严谨、拘束。她一边询问池燕丰的年龄姓名,一边烧起了开水,抽出茶包,看样子准备泡茶。
别说,庭院建成茶室的样子古色古香,静谧中茶叶香气氤氲,最容易安抚世人的心绪。进门的功夫,池燕丰剩下的一点点紧张荡然无存。以为等待他的会是无休止的‘教导’,结果恰恰相反。黄医生真正做到了‘不把谁看作病人’,如果不是后来提到‘同/性/恋’这个词,池燕丰几乎以为她把自己当作了聊天搭子。因为她并不一味的询问‘病情’,喝茶时候讲茶,看风景时候聊天气,然后穿插几句目的性不强的问句,节奏由她掌控,莫名不反感。
外面,姜锦屏同学招呼她和任月,端了茶果饮品和她们一起坐在太阳照的到的圆桌边。任月心里惴惴不安,从头到尾不怎么讲话,加上睡眠不足,脑袋越发重了,不停看里屋的方向。
姜锦屏同学安慰说:“你们的担忧我能理解。先不要担心,喝点热奶茶吧,厨房现煮的。”
姜锦屏苦笑道:“怎么叫人不担心,我和我女儿一晚上没睡好。”
“那么你们在担心什么呢?”同学说,“锦屏,没记错的话你是只有这唯一孙子是吧?你们是担心以后他不结婚没有后代,无人继承香火吗?”
她说话挺直接的,姜锦屏揉了揉太阳穴,说:“你说的哪里话呀。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思想这么开放,后代不后代的我们操心不来。我们更多的是担心他是不是被误导,误入歧途,或者因此被人伤害,嘲笑。陷入自我怀疑和内耗。现在他正值青春的年纪,要是钻牛角尖想不通可是要命的!”
老同学:“你说得没错,最怕孩子自己想不通。但是依我看,你家孙子愿意配合来看医生,已经是非常好的表现了。说明他对医生抵触心理不严重。有些同/性/恋人他严正认为自己没问题,被父母压着来就医,这才不好办呢!人人都把他们看作心理有病,精神有病的异类,在身边人的不断质疑下崩溃,治来治去治不好,没办法!病人不配合。”
姜锦屏:“是啊,我昨天一说带他看医生,他想都没想答应了。按说这是个好现象,可是我这心……哎。”
老同学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一个钟头过去了,池燕丰还在里面。
任月早就坐不住,借着游览庭院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