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眼,下颌也埋入他的肩里,手松垮垂在两侧,“我一味地觉得你是错的,被你触动、对你期待、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这些是错的,所以你做的每件事我都会怀疑,都无法相信,正因为这样,你也感觉不到我,应该是这么个情况吧。”
她以自己的角度去解释了他的行径,自问自答地,也把自己说通了。
“但你又让我看到了你,让我重新看清自己,让我觉得,”梁穗深吸一口,如释重负地说出:“我们或许只是差个机会,我们也可以不用那么不堪,包括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也在向我印证,所以,”
她猛地断停,有些艰难地补充:“我好不容易,我做了所有心理设想,却又得知你在骗我这件事。”
听到这,陈既白已经底气全无了,他抱得她很僵,自己在轻抖也毫无察觉,他也有点死心地贴紧她。
在他或许又要道歉之前,她话音毫不铺设地一转:“我以为我又会被打回纠结的循环里,但你抱我,刚才还是现在……”
她说,我都没想推开的。
陈既白则被一击由头至尾的电感流麻了身体,血液加速流动,他不可思议地把她拉出来,怔怔地盯着,耳际不断有嗡鸣。
碎裂开的某些东西在她随意到脱口而出的话里片片拼接,脸上的颓态也有了死灰复燃的痕迹。
说完那句,梁穗也有点不自然,她侧开眼,才继续说:“因为我可以理解你吧,刚才,我也想了很多,我也不是,只会找你的不对。”
“而且,这好像跟以前那些也不是一回事,你把自己撞了,也没想过,如果我根本就不在意,不管你,你就是——”
她骤停,规避掉那个字,“也没用的。”
“我想过。”
陈既白突然接在这出声,梁穗愣眼看他,他的眼泪似乎收住了,说:“在我的设想里,你会因为工作主动来找我。”
梁穗真没想到:“你连报社也——”
“但这个法子确实很蠢,”他打断说,“毕竟后来,你也可以因为不想见我推给你的同事。”
“我……”梁穗无法辩驳,又觉得这个指控意味不对:“我都说了——”
“我知道。”他又打断人,低下头,牵起她的手指慢慢搓磨:“我也没想到,你会比我想象中更关心我的死活,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我都满足,我都会为此后悔。”
“……”
陈既白深深低下头,睫毛敛去眼眶湿润,把在
她话里一股积攒的底气都收聚,再支撑他抬起,“所以你能不能……”
他嗓音艰涩,几乎恳求:“能不能别就这么放弃我?”
他等了好久。
这一天。
真的太久太久了。
他真的受不了,那么眼睁睁看着快要抓住的东西就在指缝间流走。
世界却又安静下来。
每流逝一秒,陈既白的心情就焦灼一分,彼此安静着呼吸的画面逐渐升格,他紧紧注视着。
沉寂在黑夜里的梁穗缓慢抬起头。
她在直视他,沉默地仿佛进行一段审度的思考。
窗外,这场突如其来,又糟糕可憎的雨,终于有了歇停的势头。
只是风似乎大了,树叶枝干沙沙作响,远远的车鸣又传来。
尘嚣之中,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下,旋即剧烈,失控地躁动起来——
他惝恍地听见一声隐晦呢喃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