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重新看向那个被打翻的塑料桶,抿下风燃过的最后一截烟草。
……
就在几天后,艾琳娜联系不上儿子,连夜回国从那对新婚夫妇那儿逼出了陈既白的下落。
来接他那天,湘州下了一场潮闷的雨。
淅淅沥沥,连绵整日,正是高峰期,老街区的中心路段有小堵,卡宴夹在一众不起眼的商务车流中,不断被注目。
陈既白靠在后座,百无聊赖闲刷手机,耳边放着母亲的劝导,要他学会接受,容忍,再对那位新夫人好一些,她有个儿子很可爱。
他不回话,就听着,佯装睡着地靠向窗,就沿街看去。
隔着雨幕,他再次看见在天台惊鸿一瞥的女孩儿。
她正与几位同学一起从学校的方向踱来,与她们把伞前后相行,还是那身蓝白校服,却偏偏她的显旧一些。
女同学们说笑着,伞尖与伞尖相擦,她攥着包带,不太合群地被隔离在最外侧,面上还是清泠泠的淡色。
她似乎只是不太喜欢说话,有同学挤蹭她,话题扯到她,大家逗两句,都齐齐看向她,她跟几道目光对上,也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局促到两只手都扣上了包带。
是陈既白曾在那根烟里设想的,她笑着的模样——眉眼如净雪化开,浅淡色泽,转瞬而逝。
厚润的土壤蒸腾湿气,空气又腥又重,地面被洗成铅灰,阴湿的街景,她在他眼中的底色冲得尤其浓重。
却和那天一样短暂。
她们很快走过街口,车子也在往前。
最后,他几乎是不得不地收回了眼。
在湘州的两面之缘,没有交流,没有对视,全是他在各种烦心情绪之外,带给他片刻宁静的凝视。
……
梁穗当然不会记得。
但伴随着这个真相,她又默默松下一口气,为他真的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
可是。
梁穗同样无法理解,“这就足以让你这么记挂?后来不惜对我层层设套?”
有些不可置信看着他,发丝吹进唇间也无暇管,只剩被他轻率的行为动机所震骇:“你都不了解我,
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在宋长恒之后我们才算正式认识不是吗?”
陈既白低头看她和那天一样局促地捏住自己的包带,指甲一次一次地磨着皮面,沉默少顷,好像在刚才的言语里又看见那个雨中的身影。
“你是高考结束后那个暑假来的京市,对吗?”他缓缓说,不等梁穗回答,又一股脑陈述。
“临近开学,你都在京大附近那个奶茶店里做工,开学之后各种新生活动跟杂事堆在一起,你就辞去了这份工作。”
梁穗双腿有些发软,是常常突然看见他时的退避状态,在他寸寸逼近的目光与话语间,她被逼回的是那个逼仄幽暗的楼道,他一字不漏报出她回家的行径路线的模样。
又被他强制性地,带回到那个炎炎夏日。
只是有一点陈既白说得并不准确,她后来辞工,是因为当初面试,姐姐说这种行业兼职工资很坑,让她只说自己是早辍学来面招的长期工。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