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年时间对于忙碌中的人来说,太短了,她还没来得及被闷死,一转眼,好像才刚刚把公交车窗外每日必经的风景看熟悉,这一趟就到头了。
她还没听明白每日有说有笑结伴赶上这趟公交的学生们习惯聊些什么,总是自己找个边角靠窗的位置,接上耳机就不问世事。
听着轻音乐,翻着书,偶尔望向窗外,那些罗列在路旁的粗壮的落叶乔木被春风轻轻拂动嫩绿色的叶。
眨眼间,堆叠成枝繁叶茂的翠绿,长出夏季里独有的柔荑花序。
她低眼,腿上书页不见,架了台笔记本,上下滑看着学术文献,散散地侧额依向窗玻璃,天光阴暗,橡树枝干飞絮般扬落金黄的秋叶。
视线再回落,脸就陷进毛软的绒围巾里,正翻出手机里一则新闻报道,周围是疲惫通勤的威斯敏斯特市民,她揉了揉眼睛,余光就被漫天冬日雪光覆盖,那些橡树干枯的枝叶上结了一层厚重的雪霜,坚。挺地年复一年地立在寒风中。
公交到站,梁穗拉下耳机,掩卷起身,走下车便迎进一口湿冷空气,身后人群四散,她抬头,看着绵延的枝干柔软,山雀穿梭其中,绽出的新叶吸饱了一夜的雨,滋润发亮。
伦敦,又是一年春。
街路上呲出一阵车轮轧过沥水的响,梁穗回身,随入低头的行人里,在风浪中接起一通电话。
“喂梁穗,你现在出发了吗?”时悦着急忙慌,都没听到她回答就说:“我那两双袜子还晾在窗台,这鬼天气我怕一会儿回去晚了又给我白晾。”
等红绿灯,梁穗声音混进嘈杂里:“我都快到总部了。”
时悦不知听没听清,啊了声,红灯跳转,梁穗提步笑回她:“早上我多看了眼,给你收了已经。”
“谢谢谢谢!我下次一定记得,你太周到了梁穗,晚上请你吃饭!”
风又大了,梁穗拢了拢开衫,说不至于:“顺手而已。”
“真的,梁穗,你比我遇到过的舍友都要好,不知道给我收过多少摊子,简直是田螺姑娘转世,这两年多亏你了。”
红绿灯过去,所见之处皆是摩天大厦,繁华街区,她在时悦的话里恍惚,原来在这种环境下,已经两年了,快到好像那年除夕还是昨夜的事。
日复一日程式化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点,只是转眼间,她费尽心思要逃离的人,已经只是记忆里一个不太起眼的小节点了。
“哦对了,”听她说到总部,时悦才想起来:“下午的政经讲座,你还能不能到啊?”
这个讲座主题梁穗还挺感兴趣的,不过报名是时悦先看到公告板跟她提一嘴后带上她一起操作的,具体的讲座信息她后来才看,发现是多人主讲,时间方面得调宽裕点。
梁穗现在还在SkyNews实习,每天都在选题和辅助采访里连轴转,时悦担心她抽不开空,说来不了就算了。
“没事。”梁穗瞥了眼腕表,踏入公司总部之前跟她说:“我提前打过招呼了,只有一个策划会议要参加,应该能赶在中午之前,快的话回来陪你吃中饭,慢的话……”
“我提前给你占个前排座!”时悦抢先答。
梁穗笑说好。
快慢的前提取决于通勤时间,但最后影响这点的还有为主题收集整理资料的工作,一忙就过去几个小时,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咕噜炫完一杯美式就要赶车去了。
快结束的时候编辑还来催了声上回出采访交代她撰写的新闻稿件,马上后面还有节目制作要她跟进。
实习生就是在哪里都是最强劲的牛马。梁穗照单全收,微笑点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