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这个点姐姐他们还没闭店,她翻出包里的钥匙握着,疲疲沓沓地往上走。
这一天都仿佛消磨在奔波的路上,累得肩膀是塌的,脚步没踩多重,年久失修的感应灯毫无反应,只有每层户门里传出不隔音的人声。
她照亮一段走一段,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抵达了六楼这层台阶,半道停下来有些疲累地喘了几下。
而后手电灯光无意地往上晃,照亮房门的同时,高大的阴影面也从最后一级阶梯上斜落下来,试探到她的脚边,几乎占满了那一块儿逼仄的窄道。
陈既白敞开腿坐在那级阶梯上,长臂松垮搭在膝盖,浓郁的戾气在他周身张弛,迸发,往下漫涌。
他迎着这束微薄的手机灯光,抬起脸,撩起的薄薄眼皮下,死死凝视着她的目光阴鸷而森冷,身上有潮意冷气,脸色几近苍白。
不知在这里守了多久。
她几乎条件反射地被恐惧驱动地后仰,寒毛卓竖攀紧了落灰的扶手。
随后,在她惊恐的,节节败退的神色下,陈既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宽厚的阴影覆压,单手插兜拾级而下,面无表情地调出手机里的界面,停在她身前一阶,将屏幕转向。
她心跳猛烈坠地弹起,想逃却被僵直的身子固定。
那是一页触目猩红的未接,是三个多小时以来,他发了疯的猎寻。
“我们分开之前,是怎么说的?”
他盯住她,轻轻呼气,“宝宝?”
扑面的,无所忌讳的劣性。
第45章
梁穗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直线坠落,她眼中有恐惧,有憎厌,有难以置信,被风贯穿过的身躯又开始股战而栗,手机电光随之垂落,眼前漆黑如雾,数不清的杂线从雾团里穿出,扎进她的眼孔,扎穿她的四肢百骸。
八点二十一分,陈既白先一步出现在了她家门前。
精确到楼层,门牌,这是连定位也无法办到的。
“为什么……”她一片空白的大脑跃出字幕,下意识往后退了两级阶梯。
但陈既白现在没有解释的欲望,他甚至没有同她生气的想法,冲她温和一笑,“这次就算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不顾地继续问,继续盯,满身狼狈的狠劲。
陈既白漠然揣回手机,整层楼梯陷入黑暗静寂,他们在黑暗中相互凝睇。
“你习惯乘八号线到书香路再换乘公车坐到小区街口,这个路线在你大一那会儿就固定了,目的地从没变过,很好猜。”
“不过我以为你离开小区会回学校,半路打转还挺麻烦,没想到还是在这等了会儿,真冷。”
晦深的蓝眼在暗色光影中愈发像狠劣暴戾的兽类,此刻却平静得有些病态,又生抚慰地看着她,看得她发抖,惊骇。
“其他的我会再跟你解释。现在,”他主动靠近一阶,“跟我回去。”
梁穗腿弯都抖得发虚了,她喘气,一段连一段不成声,“陈既白你……你……”
语无伦次,她脑子都要炸掉了,从哪指责,又从哪质问,但眼前人早就不是可以讲道理的。
逃。
她要逃。
她开始摇头:“我不、不能这样了,分手、我们分手吧陈既白,你快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