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将叠起的腿敞放,立坐起来,扑面的张扬不驯,“就是要当着母亲的面,因为我不止想说这个。”
这让端坐的艾琳娜也朝她儿子斜去了眼光,在他冲他父亲张口一句:“时隔多年,您扔过我一回,我就再大逆不道一回,这回您再把我扔哪儿去都求之不得。”
那对夫妇皆是喉口一紧。
“可惜了顾九方不在,他也该听一听这番话。”
苏虹叫他一声以警示,陈道全更是在身侧攥紧了手心,低斥他:“你想说什么?”
似是酝酿,陈既白敛了下眸,也觉得坐不住,悠悠地站起来,揣着兜跟陈道全一条直线隔着一张圆桌对着,“说您也是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 ,实际上虚伪自私,冷血无情。要论起来,你是最应该体谅九方的人才对。”
陈道全或也听明白了,攥紧的手怒指出去:“你说什么?”
“就因为一系血脉,不被父亲看重,不被寄予厚望,偌大家业连份争取的资格都没有,您不熟悉吗?”
对面两人惊骇得霎时失声,陈道全欲骂却只能将口张大,喉间滚不出半声音。
这话开个头是个什么事都无需点明,这些哪怕不说也是各自明白,苏虹携子再嫁,陈道全能凭一腔爱意不弃她身子不健无法生育,本不再奢求多的,陈道全却是被当众点破的颜面尽失,对眼前之人恨入骨髓。
将要一发不可收拾,可无论苏虹几次看向艾琳娜,在这关口,她都没有半分喝止她儿子的意思,纵着他,将那句话,十几年来第一次,连她都不曾幽怨的一句:“如果没有我母亲,你现下是会舔着家族基金,还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活着呢?”
整间包厢在数秒内噤若寒蝉。
苏虹惊耳骇目,完全不敢置信说出这话的人,从而那瞬间丢了魂,连扶住陈道全的力劲都虚了。
这句话也完全将气氛带至临界点。
啪得震响!
陈道全猛拍桌,瓷器杯盏随之一晃,不解气,甚至扯了身前酒杯,盛满的酒液带杯冲陈既白砸,骂声震震:“混账东西!!”
杯子碎在陈既白身侧的地面,酒渍也溅他半身。
“这些话是你能说的?”陈道全肝心若裂地指他,大喘气儿:“看来从前扔外省吃的苦头少了,没治好你,现在还挂着病根!无药可救!”
威压之下,陈既白仍惯有着神意自若,瞥一眼身上平添的酒渍,伸手掸了掸,“今儿就挑明了,你想让你的狗屁家业一脉相承,苏姨生不了,你就再找一个。”
若是这样还好,还有转圜余地,谁想他像是失了心,事儿要做绝,话要说绝,最后还要添补:“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了不是吗?”
“你!”陈道全声嗓炸高,竟转向他儿子身侧大发雷霆:“Elena,你瞧瞧,你生的好儿子!”
近年来越发不利索的身体让他一气便是眼冒金星,头脑昏胀,几乎骂完就瘫坐下去,起伏上身艰难喘气。
苏虹终于缓过神来去扶住他了,乱成一锅粥,好一会儿才理清事态,冲门外叫人进来,拍抚她丈夫劝导:“别动怒,小心身体。张理事,给先生的医师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陈宅。”
刚进门的理事点头便去办,苏虹忍无可忍才移向艾琳娜,目光中也并无怒意,只是提醒:“巴菲特夫人,您又要坐到什么时候?”
该吵的吵完,该骂的也都骂完了,实在别无他法,才求助于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