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禄一句话又把大鼻子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仔细看了看棋盘,不行,这马走不了,用人家的规则说,别着马腿呢!
大鼻子把马放下,又把仅剩的一个炮拿起来了。
「跳啊,跳吧!朝仓不是跳下去了嘛,堂塔也跳下去了,所以请你也跳下去吧!」
「啪!」
刘永禄还那副德行,笑不滋儿地看着眼前的大鼻子,大鼻子此时脑子还没完全缓过来,嘴里絮絮叨叨跟错乱了一样:
「我叫什麽!我到底叫什麽来着!?」
「将军了……还能活吗?」
「我叫什麽!我到底叫什麽来着!?」
「将军了……还能活吗?」
他都这样了,按说刘永禄也该消停消停「光棍打九九,还不打加一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人家往绝路上逼。
刘永禄不介,最近两天说实话没吃没喝没烟抽,媳妇儿哥们都不在身边给他憋屈坏了,不但不停嘴,刘永禄弯腰又从石头旁边捡起来一个酸梨,一边啐皮儿还一边说风凉话:
「这下有决心了吧?怎麽,你的腿发抖了?你害怕了?」
「我叫什麽?我到底叫什麽?」
刘永禄没注意到,此时大鼻子下半截身子已经开始溃散了,星星点点的透明碎片在缓缓在四周飘浮滚动。
「你叫什麽……看现在你这模样倒挺像横路敬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永禄就是调侃两句,他不知道大鼻子这时精神状态已经不稳定了,过了七八秒,大鼻子才一拍棋盘:
「对,我是横路敬二……」
刘永禄还以为对方是输急眼说的气话,他嬉皮笑脸赶紧往回找补两句:
「大哥,下棋就是图一乐,咱哥俩一耍一闹不就为了解闷嘛!您可千万别崩脸儿。
说起来晚饭还没吃呢吧?嘿,今天早晨我在沙滩上找到好几个螃蟹,你们这螃蟹个头儿真不小,待会儿我煮几个螃蟹,咱一个俩,慢慢嗑着玩呗。」
刘永禄一抽棋盘变成了一个小圆锅,摸了摸口袋掏出来打火机。
大鼻子坐在石头上还紧紧抓住「横路敬二」这条线不松手,眼睛发直,在那一个劲儿地念叨。
他试图从无数的意识碎片中找到自己是「横路敬二」的证据,但这儿往哪儿找去。
刘永禄懒得搭理大鼻子,他先用打火机把树上植物的须子点着。
要说这酸梨树还真是一宝,果实勉强能吃,树上耷拉到地上的须子水分不多,正适合生火。
点燃了须子,刘永禄把之前准备好的干木头往里续,等火苗子升上来,又往小锅里加了点水,把之前留在木笼里的螃蟹丢进去,齐活!
「大哥,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我不是大哥,我是横路敬二。」
大鼻子认准自己是横路敬二了,刚才下棋那段时间属于大鼻子的空虚期,平时他的思维模式比较固定。
遇到问题,调动头脑中的无数意识,总有合用的,之后他的行为语言就跟着那股意识往下走了。
但下象棋这玩意儿,没人能教他!属于独立思考,再加上刘永禄在旁边「精神干扰」,大鼻子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这麽多年里,也很少人问过他关于姓名的问题,大鼻子今天冷不丁一错乱!
得,他变横路敬二了。
「你要是横路敬二,我就去杜丘冬人……」刘永禄没当回事继续往下说:
「大哥……不是,横路,我最近两天寻思一件事儿,许愿吧,我不是不想许,但我们那没这规矩啊。
除了八月节吃月饼有什变馅儿的,大家伙儿平时工作生活还是讲究一个自力更生,多劳多得,您让我白吃白占,我心里有愧!」
他心里真有愧,在刘永禄眼里自己和寇冈在调查部,在库尔特占点小便宜儿那不叫白吃白拿,其中担着风险呢。
我凭自己本事fou来的东西,那得感谢祖师爷赏饭,不属于不劳而获!
「横路,螃蟹热得了,吃吧,你看我对你多好,我吃长脐的(公螃蟹),你吃圆脐的(母螃蟹)。
赶紧趁热吧,嚯!顶盖儿肥诶……」
刘永禄掰开螃蟹给手烫得通红,赶紧把螃蟹放在身边的大芭蕉叶上,俩手摸了摸耳垂。
「那你想怎麽办?」
大鼻子找不到证据乾脆不想了,我就横路敬二了!还是有名字舒服,浑身上下,不知道是哪儿,大鼻子莫名其妙找到一种归属感。
「诶,问到点子上了,咱啊……」
岛上的螃蟹个儿大,刘永禄也没趁手的工具,他一手攥着螃蟹身子一手攥着螃蟹大腿儿废了老大劲才给拆开,大腿连着身子有一截白花花的肉,刘永禄「吭哧」就是一口:
「我虽然不许愿,但咱可以谈个买卖儿啊,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
「买卖?」
横路敬二活了几万年,还没听说这个词儿呢。
「对,也叫生意,我给你点东西,你再给我点东西,咱俩互不相欠,这才是正经待人接物的路子。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你说是不是?」
这就是刘永禄想了几天琢磨出来的道儿,他其实也是铤而走险,岛上那些人变成那副鬼样子肯定跟眼前这货有关。
思考这些人的行为逻辑,他们无一例外都接受了横路敬二的恩惠。
我呢……不白让他干活儿,以物易物,这样也许就能摆脱畸变的诅咒!
「你能给我什麽?」
就像之前没下过象棋一样,横路敬二之前也没跟人谈过买卖!他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许愿机器,只出不进,此时听刘永禄这麽讲,他也觉得新鲜。
「给你什麽好呢……」
刘永禄在身上摸了摸,从舰船上掉下来时刘永禄身上只揣着古遗物,连钱包都没带。
本来还有盒宇宙牌香菸,但之前抽没了,自己手头这几件古遗物,刘永禄仔细盘了盘,都有用,没一样舍得拿出来换。
对了!
「横路,交易这东西不仅是以物易物,替朋友干件事儿也算交易条件,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唱一段,有道是,学会文武艺货卖神祇家!
唱个什麽好呢……
诶,来段《五台山》吧!」
眼看对面的大鼻子没出声反对,刘永禄暂时放下手里的半个螃蟹身子,站起来拉了个云手:
「若问洒家名和姓?五郎延德是我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