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1 / 2)

白云厚重的要命,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地面。

江玉珣本能地想要将手从那个危险的地方移开,然而被完全困在应长川怀抱与草甸上的他却几乎动弹不得。

天子垂眸深深地注视着他。

手掌不知何时落在他腰侧……并顺着窄细线条一点点攀了上去。

应长川几乎只用一只手,就包住了江玉珣的腰。

酥痒感化作一阵虚弱的电流,顺着此处向周身散去,不过顷刻间便使他彻底脱了力气。

此刻,江玉珣身体的主动权似乎已全被应长川掠夺至手中。

应长川肆无忌地凝视着身.下的人。

突然重重地吻了下去。

柔软的青草扫过江玉珣的面颊,散在手旁的白色野花不知何时被碾碎成了柔软的香泥。

他想躲,但却无处可躲,只得拿出全部精力去回应身边的人。

两人的呼吸乱作一团。

身体更不知在何时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江玉珣的后背早抵在了草地之上,退无可退。

隔着单薄的春衫,他于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了对面人身上明显的反应……

江玉珣的耳边瞬间“嗡”一声响了起来。

心脏更是在此刻剧烈地跳动,江玉珣甚至怀疑……此刻就连应长川也听到了自己那重如鼓擂的心跳。

他不敢看应长川的眼神,视线不由向四周飘去。

定乌穆高大草原一望无际,正午时分天上连一只鸟都没有。

野风肆无忌惮地刮过面颊,溪水正在不远处轻唱。

江玉珣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天为被地为席,这委实是有些太超过了。

来自本能的恐惧使他挣扎着抬起手,想要推开身前的人。

谁知动作间,手指却好巧不巧地自对方身上蹭了过去,最终落在了身畔的草地上。

江玉珣的指尖瞬间发起了烫。

混沌中,他耳边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

应长川没有说话,而是在此刻紧紧地抱住了倒在草地上的人。

并用手扶在了江玉珣的腰畔。

江玉珣不由屏住了呼吸,溪流畔再次陷入寂静。

此刻他看不到应长川的表情,只于半晌后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道:“近日要骑马,这一笔账孤先给爱卿记下了。”

天子的声音在压抑中变得愈发沙哑,温热之感顺着掌心传到了江玉珣的身畔。

应长川什么都没有明说,但却似什么都说了一般令江玉珣下意识蜷缩手指。

并紧紧地攥住了手下的绿草,与柔软的花瓣。

-

入夜,镇北军营地。

江玉珣坐在军帐最上位,表情分外严肃。

“……齐大人今日仍未收到邢公子的消息吗?”他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手中的奏报,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

被点到名的玄印监统领齐平沙立刻走出座席,他向江玉珣行礼道:“回江大人的话,我这里也没有任何信息。”

他的表情同样紧张,话音落下后还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军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同于白日,夜里地定乌穆高大草原格外寒凉。

军帐内放了一个炭盆,此时房间众人耳边只剩下盆内炭火燃烧发出的微弱声响。

玄印监们的表情格外严肃,所有人手心都泛起了一阵冷汗。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本该以最快速度撤出二王领地,来东南方向与众人会合。

但是几日时间过去,邢治非但没有出现,甚至于就连消息也石沉大海了。

——由玄印监培养出的专门用来送信的鹰鹫,至今仍未出现。

有玄印监忍不住开口,想要缓和军帐内紧张的气氛:“丘奇王是个头脑简单之人,如今正忙着逃命,绝对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在这个时候抓到邢公子。至于其余两位折柔王……他们还未与我大周交过手,绝对不可能发现我们已经知晓他们的地形地貌,更不会怀疑到邢公子的头上,别说是令他人间蒸发了。”

他的这番话非常有道理。

话音落下之后,方才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直到江玉珣的手指被笔杆压得生出痛意,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将东西放了下来。

末了慢慢低下头轻声念出了一个名字:“……杜恩利。”

心也在此刻重重沉了下去。

“什么?”齐平沙没有听清江玉珣在说什么,不禁抬头轻声问了一遍。

江玉珣则在此刻屏住了呼吸:“丘奇王猜不到邢公子在此战中所起的作用,但是他的军师杜恩利可以。”

“杜恩利”这三个字对众人而言非常陌生。

或许就连常驻于此的定北大将军,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将这个名字与人对应起来。

但作为现代人的江玉珣对这个名字却再熟悉不过。

——杜恩利非常擅长打顺风局。

在原本的历史中,大周在怡河之乱后局势大乱。

折柔趁机南下举兵攻向昭都,并与周人缠斗七年之久。

这七年间,他们有输自然也有赢。

杜恩利在其中便起着不小的作用,并因此而“青史留名”。

他这个人不但有些小聪明心思也非常细密,最重要的是非常了解大周。

有勇无谋的丘奇王的确察觉不出邢治的异样。

可是杜恩利就不一定了……

沉默片刻,齐平沙终于把“杜恩利”这三个字与人对应在了一起。

——身为丘奇王军师的他也有自己的亲信,如此看来他的确有能力劫走邢治。

然而此刻齐平沙仍旧不解道:“可是杜恩利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玉珣一点一点松开了手心,“不着急,”他轻声道,“想必要不了多久杜恩利就会

带着人找到这里(),在此之前他绝对不会动邢公子一根汗毛。”

他的语气并不重?()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一字一顿间却满是令人信任的力量。

方才还在紧张的玄印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夜色已深,他们又向江玉珣行了一礼,便缓步退出了军帐。

江玉珣则在此刻起身,站在窗前看向远方。

月色将草原染作幽蓝。

天空中偶有飞鸟盘旋、猛禽掠过。

但始终不见送信的那只……

-

两日后,镇北军驻地。

一只孤鹰先是在军帐上徘徊了几圈,末了终于一点点降低高度,落在了营地外高.耸入云的木质鹰架上。

玄印监齐刷刷抬头看向鹰架。

看到它的瞬间,便有玄印监下意识问:“……你看看,是邢公子的那只老鹰吗?”

同伴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起来:“腿上缠了一条灰布,右翼生着些许白色的杂毛,应是那只没错!”

驻地内压抑了好几日的气氛,终于在此刻变得轻松起来。

认出它之后,玄印监立刻去切生肉,尝试着将那只老鹰引下鹰架。

还有几人迫不及待地跑向军帐,在第一时间告诉江玉珣通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老鹰稳稳地已落在了玄印监的手臂上,并低头啄起了鲜肉。

江玉珣也快步走出军帐来到了此处。

戴着手套的玄印监,在它低头吃东西的瞬间解开了缠在老鹰左腿上的细竹筒。

末了,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纸倒了出来。

江玉珣也在此刻凑上前去,同时屏住了呼吸。

……邢治断联实在太久,虽然见到老鹰,但众人的心还是高高悬了起来。

拿着纸张的玄印监并没有急着打开它,而是默默在心中祈祷了一下。

过了几秒后方才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展平了手中的信纸。

——纸上的笔触非常陌生。

几乎是看到上面内容的同一瞬,齐平沙便转身看向江玉珣。

他攥紧了手心,哑着声对江玉珣说:“江大人,的确是杜恩利。”

离开大周数十年的杜恩利已有多年没写过字了。

他的笔触格外生涩,信中还有不少错字。

但无论是谁,都能看懂这信上的内容:

江玉珣猜得没有错,邢治就是杜恩利掳走的!

-

定乌穆高大草原上雾气浓重。

太阳明明还没有落山,可是周遭的景致皆已隐藏于浓雾之后。

若不是手持罗盘,江玉珣一行人恐怕也会在浓雾之中迷失方向。

战马缓缓向前而去。

江玉珣紧攥着缰绳,压低了声音对一旁马背上的应长川说:“折柔三王之间关系或许一般,但是无论如何其他二王都没有道理去收留临阵脱逃的杜恩利,甚至于抓到他后还有可能会

() 给他定罪、施以极刑。杜恩利的目的非常明确,他是想要以邢公子的命换自己的命……”

天子轻笑了一声:“如何换?”

“杜恩利把邢公子当成了他的人质,他希望大周能够放行,让自己穿过国境前往海沣国。”江玉珣抿了抿唇说。

大周周边共有四支主要势力:折柔、克寒、巧罗和海沣。

如今杜恩利的行为无异于叛离折柔,他自然不会留在折柔,也不能逃到表面上附庸折柔的巧罗国。

克寒气候常人难以适应,且正和大周交好,相比之下海沣国便是他最好的去处。

天子不由轻旋手中玄玉戒,他点了点头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反问江玉珣道:“爱卿觉得,大周该不该答应杜恩利的‘交易’?”

几乎是在应长川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江玉珣想都没想便立刻摇头说:

“当然不能答应!杜恩利不但背叛了折柔,更是在几十年前便叛离大周,并为一心南下劫掠的丘奇王建言献计,这几十年来大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直接或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

说到这里,江玉珣眉宇间满是厌恶。

大周北境的边界线本就不怎么分明,前朝时有不少百姓都北上折柔谋生。

但是像杜恩利这样成为“军师”的,却还是唯一一个。

他抿了抿唇,低头轻声说:“别说是安稳地活在异国他乡了,杜恩利但凡多喘一口气,便是对大周枉死百姓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