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夜烛(1 / 2)

“洛洛,洛洛!”

傅瑜飞步迎到门外。

还没冲到病床前,就被医生和护士们拦住:“傅先生,平复一下情绪!”

“洛洛,他怎么样,洛洛怎么样!”

傅瑜根本听不见,他的理智像是绷紧到了极致,正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他只想要触摸到阮洛,只想要确定他好不好。

傅瑜下意识要用顶级Alpha的压制力把拦着他的人们冲开,肩膀被宋祈一把抓住:“傅瑜,你先冷静点,医生会救他,你不要添乱!”

傅瑜才像是被人当头砸了一棒。

他竟然真的冷静了下来。

隔着一米,巴巴地站在病床前,深黑的眸子里倒映着阮洛比医院的院墙还苍白的不像人样的脸。

傅瑜嗓音嘶哑:“他怎么样,怎么样?”

医生眯着眼睛摘了口罩:“傅先生,他抢救及时,已经渡过危险期,能够自主呼吸了,身体没有大碍,现在要把他转往普通病房。但病人在发病前,精神受到过强烈刺激,大脑神经衰弱,存在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在普通病房进行三个小时的观察期。这期间只能由院方精神科专护陪房观察,家属不能靠近。但三小时过后,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直接带病人回家了。”

“我不答应。”傅瑜喉结滑动,又要往前走。

被宋祈一把拽住,宋祈哀求:“傅瑜,听医生的。阮洛需要安静的环境。”

“我会安静。”傅瑜挣脱宋祈,推开拦路的医生,走到阮洛病床面前俯下身。

他伸手要摸阮洛,又被宋祈拉住了:“别碰他!看不到么!你靠近的时候他皱眉了!”

傅瑜的手顿在空中。

宋祈道:“医生不让家属靠近是有原因的!病人越是虚弱,对环境的感知越敏感。声音、气味……比如现在,存在于你周身稀薄的信息素,常人或许闻不到,但病人可以!阮洛……在排斥你的气味。”

傅瑜他脊背紧绷,愣在原地。

医生招了招手,手下团队推着床,跟着他飞速离开了。

“……洛洛。”傅瑜愣愣地看着一行人推着阮洛离开,他的脚被宋祈那句刺耳的话钉在地上,一阵发软,竟是动不了。

半分钟后,踉跄着追了上去。

宋祈双手插在身后紧跟着。

恩特和阮洛的室友们也跟了上去。

这三个小时,傅瑜就站在阮洛所在的病房外,一句话也没有再跟人说。

电话在口袋响起来,他也听不到了。

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魂。

还是宋祈摸到傅瑜口袋掏出他电话接起来的。

来电的人是王特助。

宋祈听了会儿电话,对着电话叹道:“知道了,你们两个可以走一个,留一个人在傅总家看着他那些蜡烛别把房子给烧了。三个小时候,你们傅总应该就能出发回家了。”

宋祈说完挂了电话。

傅瑜的手机是没有上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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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看见了傅瑜手机原本停留的画面——

那是阮洛的聊天框。

密密麻麻的绿色信息条,一条接着一条,全是傅瑜发过去的。

宋祈叹了口气,他没看清信息条上都写了什么。

但是他知道,傅瑜平时鲜少这么多话,他向来惜字如金,一条信息十个字都顶天了。

这一天,傅瑜给阮洛发的信息条数和文字,能抵他一辈子的说话量。

*

阮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一会儿像是飘在云里,一会儿却像是陷在沼泽地底。

意识时有时无。

他几次三番觉得自己活着,能看见眼前人影幢幢。又几次三番觉得自己死了,因为眼前总会被一片深浓的黑雾遮蔽,使他什么都看不清晰,重新掉入一片黑暗的漩涡。

阮洛头疼的厉害。

浮浮沉沉,混混沌沌之间,一个声音在耳边急切地叫他“洛洛”,听上去急的快哭了。

这个声音让阮洛心里发疼发软,阮洛就睁开眼睛,试图哄哄他。

他在梦里睁开眼,看到了傅瑜。

傅瑜,傅瑜。

阮洛心里好高兴,难怪他在梦里沉沦的时候,心里就像缺了个口子。原来他是在想念这个声音。

阮洛朝着傅瑜高大的身影扑上去——

却被傅瑜用铁链拴住了脖子。

“砰”……

梦境瞬间被激烈的心跳震得粉碎。

阮洛在病床上睁开眼大口吸气,又看见眼前幢幢人影。

他眯着眼睛聚焦了好久,才分辨出来自己在病房里躺着,身边的人是医生和护士。

“孩子,觉得怎么样?”白发苍苍的年老医生,语气慈和地问道。

阮洛看了医生好一会儿,声音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阮洛这么问的时候,脑海里飞速地回想着自己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回想的时候,太阳穴像是被针尖狠狠地刺入一般疼痛。

这次,阮洛稍一回想,就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是在傅瑜庄园的地下室,被傅瑜折磨到昏迷的。

他发/热/了,傅瑜用铁链把他拴在地下室,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放/荡/不/堪的模样,一边勾着他露出更羞/耻的神情,一边极近歹毒地羞辱他。

最后,在他撑不住的时候给他来了一根抑制剂。

等他清醒了,傅瑜就用铁钳一样的大手,扳着他的肩膀,逼着他仔细欣赏这副不堪入眼的录像。

而后他就昏过去了。

醒来之后……就在这里。

阮洛心里涌起幕天席地的恨意。

他想来了,他想起来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十八年,终止于被卖入傅家的一个夏季!

他想起自十八年后,他在非人的虐待里,是如何苟延残喘了整整三

() 年的,

他想起所有无可宣泄,

无法纾解的恨意!

这恨意快把他逼疯了,也快把他逼死了……

他想起他无数次生出“要不然,死了吧”的念头,又无数次地为了爷爷坚持下去。

他想起无数个生不如死的片段,几次差点如愿,却又被命运救起。

比如这次。

阮洛躺在病床上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天花板脱离地想:上天到底是在怜悯我还是在玩弄我?

医生的话打断了阮洛的思绪:“你病了,在学校昏倒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怕。你的精神似乎还不太好,是有什么担心的事么?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医生跟阮洛说这些话的时候,给了护士一个眼神,让他给阮洛换药。

阮洛还在打吊针。

刚才打的是镇定,镇定是为了防止病人醒来再出现太过激的行为,会再次诱发他太激动时呼吸过度造成的窒息和衰竭现象。好在阮洛醒了以后,情绪在逐渐平稳,这一针预防没有发挥出作用。

现在镇定已经打完了,再打一瓶营养就能出院了。

阮洛并不知道这些,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打针。

他的头还是很疼。

尤其是在医生提到“学校”的时候。

他脑海里又“轰”地一声炸开了什么。

一股使他浑身战栗的信息,脉冲一样迅速入侵了他的脑海——

是傅瑜……

和把他关进狗笼、锁在床头、用皮带打他、用手掌扇他、用手指掐他脖子的狠戾的那个傅瑜不一样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