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只是后来,殿下的母妃被废……然后又出了抚宣王反叛的事。”赵长起说到这儿,声音有一丝艰涩,他叹了口气,“从那之后,陛下待殿下就成了如今这样。”

这些事,顾凭大概知道一点。

...

陈晏的母亲孟采英,当年是皇帝还是诸侯王的时候迎娶的正妃,后来因为魇镇之事被废。皇帝从她宫中挖出偶人后,虽然大怒,但并没有赐死她,而是令她迁居别宫。

有很多人说皇帝之所以手下留情,是因为抚宣王孟恩是孟采英的叔父,当时正在镇守重镇延郡。皇帝此举,意在安抚。

但是没过两年,抚宣王还是反了。

叛乱平定后,孟氏的族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们固兵镇守的延郡,乃至整个颖安,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清洗。这场翻天覆地的大洗牌后,那些追随孟恩的近臣,或者是亲近陈晏一系的官员将领,基本都被拔除了个干净。可以说,陈晏在颖安的势力,就这么被连根拔起了。

不止如此,有这么一个犯上作乱的叔祖,这个污点在陈晏身上,这些年总是时不时就被豫王一系的人拿出来做一下文章。

顾凭:“现在的颖安在谁手里?”

“陛下当时是派豫王前去收服的。”赵长起皱起眉,“颖安有整个东南最大的粮仓,我们这次去南疆的粮草也得从这儿拿。”

一想到要调豫王手底下的运粮军,他就头疼。

这粮草被别人扣在手里,就好像脖子上卡着一只手,就算不使力,但是那手只是放在那里,就是一个威胁。

顾凭道:“反正颖安离南疆不远,我们南下的时候取道颖安吧,不用他们的运粮军,我们的士卒可以自行从粮仓中取粮。”

赵长起想了想,颔首道:“你这办法不错,等我上个折子禀明陛下。”

又道:“抚宣王的事,不止殿下,陛下心里也一直介怀,你到了外面,不要随便跟人提起。”

顾凭点点头。

赵长起这算是好意提醒了。他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怎么能没点表示呢。

于是,顾凭懒洋洋地道:“这几日,记得同我保持一下距离。”

赵长起:“什么?”

顾凭想到了陈晏。他真是好心,免得赵长起被人迁怒。

想是这么想的,但这话不能明说,顾凭委婉道:“这是为了你好。”

赵长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几日后,陈晏率军开拨。

皇帝同意了他由颖安入南疆,士卒各自取粮的奏请。于是,数日行军之后,大军进入颖安。

当日,陈晏和一众将领宿在安排好的楼馆中。

最上等的那间房自然是陈晏来住,赵长起和几个亲卫被安排在周围。旁的那些可能令陈晏看不惯的,都被管事远远打发了。

这个安置,按说是很妥当的。但陈晏身上的威压根本不是等闲人能受的,管事尽管心里挺有底,但是站在陈晏面前跟他汇报的时候,还是觉得腿肚子直打转。

等汇报完,他额头上已经浸满细汗。

陈晏听完,没有说话。

管事的试探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陈晏扯了扯嘴角,看向赵长起:“有不妥吗?”

赵长起一愣,他觉得没有啊。

但他触到陈晏&...

#30340;眼神,后背一凉,立刻道:“当然有。”

管事诚惶诚恐道:“何处不妥,请大人指点。”

赵长起真不知道,他看着陈晏,声音弱了下去:“这不妥……在何处……呢?”

陈晏冷冷地扫了一眼顾凭。

他不想去看这个人。

但是他不看,这个人就能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的神色一沉,所有人都跟着不敢动了,顾凭本来正挑了一块肉,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格格不入,也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地垂着头。

陈晏冷嗤一声,甩袖而去。

管事的腿都软了。他求救地看向赵长起:“何处出了岔子,恳请大人明示,小的立刻去改。”

赵长起看看陈晏的背影,又看看坐得离他们八丈远的顾凭,忽然之间,他的眼角抽了抽。

赵长起僵硬道:“你将顾司丞的房间安排在了何处?”

管事有些愣。

顾凭不是随军监理吗?

管事心思本就八面玲珑,再加上在楼馆中与各路官员打了多年交道,深谙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按说这样的位置,多半是上面派下来盯人的眼,与统帅是不可能对付的。所以,他将顾凭的房间与陈晏隔了八丈远,力争让陈晏眼不见心不烦。

赵长起的眼神有一丝木然:“去给他换一间吧。毕竟是陛下择进按察司的人,不好慢待。”

又补充道:“……换到殿下旁边。”

管事心中惊涛骇浪。

原本他听到的关于陈晏的传闻,都是说这个亲王殿下性子睥睨。所以他才想着将那些令他不喜的人给远远打发走。但是没想到,这传言真是不可信。

其实给顾凭安排的房间,虽然偏是偏了点,但是内里的布置也是上好的。毕竟是陛下的人,也不好得罪么。可便是这样,这秦王殿下也不愿让人以为他与顾司丞不睦,以至于在房屋的位置上排斥着他。说实话,不论实情如何,光是这份周全与忍耐,都让管事有点肃然起敬了。

他道:“小的这就去办!”

赵长起突然想起顾凭跟他说过的话,让他这几日离他远一点。

……他好像悟了。

赵长起咬了咬牙,叫住管事:“将我的房间换给顾司丞。”

他郁闷得脸都要青了。回回顾凭把殿下给惹恼了,他这条可怜的池鱼多半就会被牵扯进去,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在那边提心吊胆,被陈晏的状态弄得神经紧绷,都是在替人受过。

罪魁祸首呢,就跟现在这样,悠然自得,吃香喝辣——看,顾凭又往碗里舀了一勺汤!他还在喝!

赵长起瞪了顾凭一眼,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