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如果我死了,颜布布该怎……(2 / 2)

他一边拉拽绳索,一边去看前方,正好对上封琛转头的目光。

封琛对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耽搁地从腰后拔出那断刃匕首,在领队士兵惊愕的视线里,割向了腰间绳索。

那匕首就算断刃,却依旧很锋利,绳索瞬间从中断裂。

领队士兵只觉得体一轻,那股拖拽的力消失。他赶紧拨动双脚,带着几人冲向水面,余光里却瞥见那名叫做秦深的半大少年,被那条大鱼拖向了黑暗的深水里。

到冲出水面,几人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将那名已经昏死过去的人拍醒。

领队士兵转头看了眼后方,视野里只有黑茫茫一片。

他清楚那名少年已经没法救了,便沙哑着嗓大喊一声:“所有人,速度游回去!”

地下安置点入口,颜布布始终盯着前方,除了偶尔抬擦一下眼睛,他时间就像座一动不动的雕塑。雨水太大,顺着他卷曲的额发淌下,不及擦去的就滑落眼底,将他眼睛蛰得通红。

旁的于上校一言不发,始终看着脚下,看着那条水线一点点涨高,淹没过一级又一级台阶。

只剩后一级台阶时,他终于沉声开口:“刘成。”

“在。”

“准备关上大,开启应急封闭模式。”

“遵命。”

一直没动的颜布布,听到这话后浑一颤,倏地转头看向那名叫做刘成的士兵,看他向左侧,打开墙壁上的机箱,『露』出了一排按键。

“不要关,不要关,我哥哥还没回。”颜布布大喊着冲了过去,搂住刘成的腿往旁边推,“不要关,我哥哥还没回。”

刘成没留神,被他推得往旁挪了步,嘴里呵斥道:“小孩儿一边儿去,别在这儿碍事。”

“不行,你不准关,不准关。”颜布布继续推他,挡在他前,不准他靠近机箱。

刘成正要将颜布布拎到一旁,就听口的士兵发出惊呼:“快看,看水里好像有人。”

所有人都朝着水面看去,颜布布也惊喜地扭过头,看见被探照灯照亮的光晕边缘处,有几脑袋在水里浮浮沉沉,正向着这边游。

“快,救人。”不待于上校命令出口,已经有好几名士兵扑通跳下水,向那些人飞快游去。

颜布布见刘成离开了机箱,便也冲到了口,翘首对着外面望。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远方,紧握成拳,紧张得体都在发抖。

前面的几人很快就被救上,面『色』煞白地躺在地上,腰间都系着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颜布布没有在他们中看到封琛,便继续朝外张望,焦灼地待着。

越越多的脑袋出现在视野里,都是几人一群浮在水面上,士兵们不断跳下水,将那些已经精疲力尽的人推上岸。

入口通道里很快挤满了人,有几在侧着头吐水,大部分人都脱力地躺着没动,只有少数恢复快的已经坐起,解开了腰间的绳索。

颜布布一直站在口前方,每当士兵将水里的人往上推,他都伸去拉,目光在那些面孔上找寻。

当后几名湿漉漉的人被拖时,颜布布去瞧他们后,水面上空空『荡』『荡』,已经瞧不见他影。

“你看见我哥哥了吗?叔叔,你看见我哥哥了吗?”

颜布布的眼睛里蓄满了一汪水,却转动着没有掉落,只满含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哥哥是谁?”中一名着士兵服的人,抹了脸上的水,沙哑着嗓音问颜布布。

颜布布:“我哥哥是秦深。”

士兵抹水的动作一顿,喘着气看向面前的小孩,却没有做声。

“叔叔,你认识我哥哥对吧?他在哪儿?是不是还在后面?”颜布布凑到他面前连声追问。

士兵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声音不太自然:“应该还在后面吧……”

颜布布闻言松了口气,又重新看向水面,于上校却已经明白一切,轻咳一声后,低声吩咐旁的刘成:“可以关了。”

“是。”

颜布布换了角度,这样可以看得更远。调整姿势时,视线余光瞥到那名关的士兵又向了墙边机箱,心头顿时警铃大作,死死地盯着他动作。

刘成拉开机箱盖,指刚刚搭上那枚红『色』按键,一道小小的人影便冲了过,像颗炮弹般一头撞在他上。

猝不及防下,他竟被撞退了好几步。

颜布布伸开臂,用后背挡住机箱,一边警惕地看着众人,一边嘶声尖叫:“不准你们关!不准关!再,再一下,我哥哥还没回啊!”

因为缺氧,封琛肺部涨得像是要裂开,耳朵里也出现嗡嗡的杂音。他不道这条鱼要将自己拖去哪里,只道得尽快将脚从它嘴里挣脱,浮到水面上去。

他握着匕首,想曲起体去刺那条鱼,但前的速度太快,边水流太急,压迫得他连曲这动作都难以办到。

没有雨幕的遮挡,额顶灯在水中反而照得更远,他可以看到那条庞大的鱼,正奋力摆动鱼尾游向前,也能看到就在前面不到百米的地方,那块水域的颜『色』明显变深,像是一条黑『色』的带。

糟糕!

封琛明白,那里定然是一条地震时形成的裂缝。

眼下情景容不下他思索对策,大鱼已经如同箭矢般冲向裂缝,拖着他向下,扎向了裂缝深处。

这里的水温骤然降低,封琛瞬间被冰凉包围,也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点。

不行,不行,得赶紧挣脱,不能往下沉,得赶紧想办法。

好在大鱼已经缓下速度,不再是那般横冲直撞,而是匀速向下游。封琛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直到嘴里尝到了腥咸的铁腥味,再猛地蜷起体往前,伸左,指抠住了鱼头上的眼睛。

固定住体,他便扬起右,匕首对着大鱼狠狠刺下。

他这下用尽全力,整刀都没入了鱼背。

接着再拔.出,刺下,拔.出,刺下……

鲜血喷涌而出,将边的水流都染红,大鱼吃痛地摇晃着体,却依旧不松嘴,拖着封琛往裂缝的更深处游,像是道他就快要被溺毙。

封琛的确也快不行了,因为缺氧,他脑一片空茫,眼前是闪烁扭曲的画面,耳边是鼓噪的水声,血『液』奔涌得如同澎湃的『潮』汐,剧烈地冲击着血管。

但他仅凭一丝残存的清醒,一次次机械地举起臂,再一次次刺向大鱼。

大鱼的动作减缓,停下了继续往下游,鱼尾抽搐几下后,嘴也慢慢松开,毫无生气地向着裂缝深处沉落。

封琛的脚终于脱离钳制,但他意识也开始涣散,足无力地飘在水中,双眼半睁地看着上方。

一些画面犹如马灯似的在他脑中闪过,父亲的叮嘱,母亲的温柔眼眸,还有颜布布扬起糊满泥巴的脸,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对他举起一条挣扎不休的蚯蚓:“少爷,送给你……”

颜布布……

“哥哥,哥哥,哥哥……”

颜布布的声音不断入他耳里,时而娇憨,时而委屈,却都带着浓浓的依赖。

封琛越越迟钝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念头:自己死了,颜布布一人该怎么活下去……

这念头犹如一道白光劈中了他,让他瞬间又恢复了一些神志,尽管体已经没有了力气,那搭在水中的指也轻轻动了动。

朦胧视线中,他仿佛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巨大的黑影,矫健有力的姿,琥珀一样的澄黄『色』眼睛,的鬃『毛』在水中柔软地飘散。

正是那只他见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黑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