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后院里饲养的鲛人(完)心中道义(1 / 2)

一夜之间仿佛入了深冬。

因为逃得仓促,没有人带了汤婆子,车上的人都冻得牙齿打颤,一般的寂静下,似乎连咯吱咯吱的摩擦声都听到。

雪郁想拂起帘子看一眼外面的惨境,手都伸上去了,却没有勇气,他咬了口嘴里的肉,想稳住快跳出喉咙的脏,就在这时,他听到外面响起一声高昂的马咴叫。

“是岑侍卫。”

“岑侍卫怎么在这儿?”

雪郁愣愣地抿了下唇,还没探头看,马夫停了下来,然后帘子扬起,他被一大掌拢住,随那手的拉抱,转眼他从马车到了另一匹马背上。

微湿的睫毛一颤,雪郁不解地叫了声:“岑归暄?”

怀是软温的触感,低头是涔汗、几许鬓发黏连的小脸,岑归暄现在靠近雪郁还会面红耳热,可当下也让它红、热,他说:“抱歉,你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从战场赶回来的男人同样饱经风霜,一身甲胄沉冷,嵌湿漉漉的血,开口时,声音也不复以般干净。

雪郁没有挣扎,问:“去哪?”

岑归暄:“大牢。”

雪郁以为听错了,可他看男人神色认真,有些傻住了:“……你要把我关起来?”

“不是。”

岑归暄急忙否认,他握缰绳,目光严格定在方,似乎这样,就不会被鲛人扰乱神,他解释道:“去岚水山要经过关头,如今联军围了大辛,关头都是他们的人,连苍蝇都飞不出去,想走,必须要拿到通关牒。”

“现在身上找到通关牒的,有牢里的娄青丞。”

雪郁看了眼周遭急掠的景物,犹豫说:“可去大牢不是这条路。”

岑归暄喉头一滚,吞下腥味的呼吸:“是这条路,陛下怕京中还有未除的乱党,靠城防图把人救走,所以没把娄青丞送去京中大牢,而是关到了一个小县城的牢里。”

雪郁低低嗯了声:“知道了……你不酸吗?”

男人微顿:“什么?”

雪郁眼睛低了下。

目光落定在腰两侧隔得远的两手臂上,仿佛碰到他会怎么样似的,男人手肘抬了极远,即便是甩缰绳,也碰不到他一点点肤肉。

红意蔓上脖颈,幸好被凝固的血水覆盖住了,旁人看不出端倪,男人抿住唇角,像是红热的木头,低声道:“不酸。”

原本以为经此一会好转的。

但几十没见了,他好像还是奇怪。

雪郁头有事,点点头,没有再管岑归暄,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走神。

去大牢的路上有多难,摩肩擦踵,马好不容易才找到条可以走的路,等到了门口,雪郁发现牢里除了被关押的囚犯,看押的狱卒都赶逃命去了。

牢里空荡无声,雪郁走进去时带起了清晰的脚步声,他脸白白地看那些目光突然迸发出炙热,伸出手来想抓他衣角的乌黑囚犯,讷讷问:“……娄青丞真的在这里?”

岑归暄站在雪郁旁边,替他挡,用剑柄拨开一手,低声说:“在,他被关在最后一间。”

闻言,雪郁喉咙咽了咽,跟男人一起走到最末端,然后他看到了娄青丞。

阴森森的单人狱间里,娄青丞屈膝坐在干巴巴的茅草上,一手搭膝盖骨,微微垂头,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张冰冷至极的脸,他旁边是满当当的饭菜和水。

“裴雪郁?”听到声音,娄青丞抬起了头,在见到雪郁后,表情古怪了一瞬,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好像没

看到岑归暄一般,他注意力在雪郁身上。

雪郁抿抿唇,小声道:“……你身上有没有通关牒?”

娄青丞想了一秒,就明白他要这个的目的,顿时怒不可遏:“我凭什么给你?给了你,让你和这个新泡上的小白脸双宿双飞?”

“……”岑归暄怔了怔,飞速看了眼身旁的雪郁,脖颈上的红再也藏不住,他到底听不得污言秽语,一板一眼地对娄青丞说:“慎言。”

娄青丞气得脸铁青,脑子里什么涵养都跑没了:“慎个屁的言,你是什么东西。”

和裴雪郁一起来问他要逃命书,还让他慎言?怎么不去?

雪郁皱眉道:“说脏话……”

那一刻,娄青丞看替人出头的雪郁,想冲出去把那张小脸捏红的都有,他几近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不是说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怎么,我说他两句你就疼了?”

雪郁不懂他之都说那么明白了,娄青丞现在还一口一个喜欢挂在嘴边:“以是以,现在不喜欢了。”

娄青丞咬住后牙,竭力忍住奇怪的情绪,他一字一顿道:“裴雪郁,你真是好样的,来问我要东西,就这么跟我说话?”

雪郁仰起头:“那你想我怎么说?”

白白软软的脸抬一点弧度,眼里如有水光,赶路赶久了,下巴上有点灰,看起来乖乖的、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一个人,人在这牢里待个十八,他待一都可不行。

娄青丞脸色又怪异了一阵,他过头,语气不明:“我说了,你要和我重新在一起我就不计较以的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雪郁:“……”

觉得从他这里是要不到通关牒了,雪郁抿唇,对岑归暄说:“我们走吧。”

不回岚水山也可以,因为他不会永远待在这里,就算要不到也没关系。

牢里一股闷闷的潮气,待不舒服,雪郁没再看娄青丞,转身想往出走,脚还没抬,身后传来快把牙根咬烂的声音:“站住。”

头都没转,一纸书扔了出来,跌到脚边。

娄青丞脸色差到家了,冷声道:“拿东西走,以后出现在我眼。”

雪郁愣了愣,捡起通关牒,忽然想到什么:“谢谢……那你呢?”

娄青丞冷脸,本来懒得理他,可嘴巴顾地回:“用不你操,我不用那个也出关。”

雪郁信了,又小声说了句谢谢,捏紧牒,往牢外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问:“……娄青丞,你为什么要来京城做这个?”

男人眼底明显地露出一抹恨意,冷笑说:“你没听说吗,那个被帝抓来行奸的鲛人,就是我母亲,你说我为什么?”

雪郁没再说话了,他捡起地上狱卒落下的钥匙串,给娄青丞解了锁,这才和岑归暄一起出了大牢。

岑归暄话不多说,把雪郁带上马,夹紧马腹便往边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