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chapter 104(1 / 2)

未和这个阴晴不定的旧友争执, 无视其一如往常的善变,纪岑安见怪不怪,也早有预料。平静盯着邵予白, 纪岑安讲出要求:“接下来你可以不帮艾加这边,都随意, 但作为交换, 你也不能站队裴少阳他们, 任中一个都不行。不管是郭晋云, 还是别的人,只要是和裴、郭两家有牵连以及生意往来的, 一律不可以。至于你们原有的合作和生意交际, 这边不干涉, 明面上可以照常进行,在这以后, 也能继续。”

邵予白收起手指,细长的指节用力曲缩到泛白。

纪岑安当作看不见:“为期最长大概三个月, 也许更短。”

邵予白固执,眼睛里充有血丝, 莫名显得激动:“纪岑安,你听不懂我刚才的话是不是?”

“听懂了, 也很清楚。”纪岑安接道, 顿了下,陈述事实,“我不能完全按照你的条件来,保证不了以后会怎样, 如果到那边没找到我需要的, 或者出了事变故, 可能就不回……”

邵予白不允许她往下讲,狠心至极,比之以往又是另一种态度:“我没让你自作主张,别跟我讲这些。”

“你不愿意,我还可以找其他人。”纪岑安低语,面无起伏。

邵予白不在乎,径直拆台:“你大可试试,看谁敢帮忙。”

纪岑安不逼这位,不继续刺激了。

邵予白愠怒,语气很冲:“你没有更多的选择,找不到另外的人,少他妈装模作样糊弄我。”

被骂了,纪岑安也不恼,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被她这个样子戳中了哪个点,邵予白嘴巴很毒,一点不客气,句句扎刀子似的往外吐露:“黄延年那几个都跑路了,孙铭天还在医院里瘫着,要死不活的,你们现在还能找谁?钟悦?林生年?海明集团的叶总?还有谁敢帮你?”

都是些之前接触过的老总老板。

纪岑安坦诚:“都不会找。”

“那你还找个屁。”邵予白忍着火气说,“他们现在躲得要多远有多远,你不要做梦,找帮手简直痴心妄想。”

纪岑安也承认,对此认同:“是。”

邵予白从齿关里挤出话语,都不愿正面提到南迦的名字,近乎是在阴阳怪气地讥讽:“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真以为这是一两个人能搞定的么,想过后果没有,后面又该是谁帮你收拾烂摊子,哪个可以解决这些?你倒是一走了之了,这边的怎么办,以为你要面对的只有裴少阳俩兄弟,就没别的了?”

从容不迫的,纪岑安张口,一个字不辩解:“不是一走了之。”

邵予白:“那你找我交代什么后事?”

纪岑安:“不是交代后事。”

“别太高看自己了,称称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嗯。”

“你本来就改变不了大局,识相点就应该远离这里,重新找个地方过活,出国,去偏远的城市,随便你怎么都行。”

“没有那么容易。”

“不容易还是不愿意?”邵予白上前两步,逼近这人。

纪岑安回答:“都有。”

脸色再变了变,邵予白眸光又沉下,但不再咄咄逼人。

看向她的脸,纪岑安坦率得过分,丝毫不隐瞒:“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对不起。”

邵予白生硬说:“别向我道歉,不需要。”

纪岑安张张嘴,犹豫了须臾,想要再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止住,仅仅缓声讲道:“我不能解决的,警方会处理,总有能出面的一方。三年前我无能为力,眼下也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但能做点什么,起码比什么都不做……强些,我确实把控不了大局,那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没办法。”

...

邵予白冷声:“那就不要下场搅和。”

“我家的事,需要收个尾,不能就那样。”

“你脑子有病。”

纪岑安:“我以后还打算留在这里,不想离开,国外不适合。”

邵予白呛她:“你都没出去,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纪岑安温吞掀起眼皮子,双唇翕动,一会儿,话里有话地轻轻告知:“我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除了这儿,哪里都去不了。”

犹如被闷头打了一棒子,仅剩的那点体面被撕碎,邵予白喑哑道:“还是为了她……”

纪岑安否认:“不是为谁,是我自己的问题,她……”

邵予白没兴趣听再多的,打断纪岑安,明晃晃讽刺:“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情种,那时候也不这样。”

纪岑安停住,接不了这个。

南迦的存在一直都是她们之间的隔阂,五年前如此,现在更是。

自从南迦出现的第一面,纪岑安对这段友情分心开始,邵予白就看不上南迦——最初是出于同样的恶劣作风,所以支持纪岑安折腾,压根就没把南迦放在同等的线上对待,只当那是个可以随时踹开的小威胁;等到发现纪岑安动真格了才有所警觉,排斥南迦的出现……到最后就是厌恶了,连跟南迦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都不乐意,甚至是不允许。

邵予白只在乎纪岑安,从小到大仅这么一个玩伴,可惜长大后被一个外人抢走了。

就像是早都看中的一件名贵奢侈品,以为那肯定是属于自己的,可还没来及出手就被买走了,还是以极低的价格拿下的,远低于自己的预期。

“凭什么?”又上前一步,邵予白质问,有些失控,“凭什么她就可以不一样?我呢,我算哪样,被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可有可无吗?”

纪岑安淡淡说:“不是。”

邵予白直道:“你只有出事了才会找我,不是吗?这都不是,那你告诉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浓睫轻颤,纪岑安不与之对视,接连沉默。

有的事讲不通,没有道理可言。

感情上没有先后顺序,也没有必须喜欢谁的规定,分不出个是非对错。

毕竟人不是所有物,一定得归属于哪个物主。

纪岑安嘴巴都没动一下,那样的表现令人恼火。像是石头,内里都是硬的,融化不了。

邵予白面上难堪,直勾勾盯她半分钟,忽然说:“我也找过你,三年前也找过很多次,不比她少。”

额角的碎发拂动,纪岑安不语,只慢慢眨了下眼,未有多余的回应。

索性不装了,抛开那些往日的轻浮和故作高深,邵予白一律全交代:“你怪我三年前不帮你,可当时我也有心无力,遇到了事,不是故意躲着。我想回国,打算到Z城帮忙,可是我爸不允许,他们把我关起来了,起初还瞒着,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连门都出不去……”

纪岑安否认:“我不怪你。”

对其置若罔闻,邵予白一口气讲完:“我也找了你,回国的第一时间就找了,到处打探你的去向,可你不在,哪里都找不到。吴奕铭、蒋书林,你家的保姆……能找的都找遍了。还有你家那些债主,员工……我还找过她,去了她家里,我都去了。”

屋里默然。

“她能做的,我也做了,不比她少。”邵予白说,眼圈一周微红,这辈子头一回这么对纪岑安讲类似的,“知道你在国内,我也第一时间就往回赶,我……尽力了。”

纪岑安垂下眼,整个人立在原地。

“我不在乎你当初为了她撇开我,那都无所谓,过去的就过去了,没必要揪着不放,但是安...

安,从来都不只是她才在你旁边,你不能只看得见她一个。”

“……”

邵予白:“你什么时候能看看我,哪怕就一眼。”

哑巴半天,纪岑安只有一句:“……抱歉。”

“我要的不是这个。”

“……”

不听她的废话,邵予白拉下所有表面虚浮:“你以为就只有你能找到你爸妈他们,别人就找不到么,真当是他们出国就销声匿迹了,所以至今还逍遥在外,谁都查不到?”

还是有被触动,纪岑安指尖不自觉抽动。

邵予白说:“如果不是有别的势力介入,到了外面有接应,有保护伞,你觉得他们能跑出去?”

嘴唇张合两下,纪岑安开口:“我知道。”

“你什么厉害都摸不清楚,也解决不了困局,”邵予白嗓音很重,“状况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涉及到的方面太多了,做什么都不会管用。”

纪岑安仍是坚持:“我没想简单,很早前就了解一些。”

邵予白:“别查了,现在就放手。”

纪岑安很犟:“不行。”

“你是出去找死。“

“嗯。”

见其执迷不悟,邵予白走迂回路线:“安安,我可以带你出去,去美国,英国,你愿意到哪里都行,以后你跟我一起,还是原先那样,我会护着你,只要你不查了,离那些人远点,也别留在Z城。”

纪岑安油盐不进:“不去。”

邵予白看着她。

思忖良久,纪岑安依然僵持,对上邵予白的目光,薄唇几度开开合合,一会儿,放低姿态,柔声说:“予白姐,你帮我一下……”

邵予白不松口,长久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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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天是晴朗天气,风和日丽,气候适宜。

街上的树木还未大片大片地掉叶子,但温度已经又下降几度,比较凉快。

孙家的会议结果落地,一经执行,与艾加公司断开合作交易后,艾加公司的困局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

接下来的日子比预期的更难过,一天比一天难捱。

南迦还是明面上撑场子的那个,黄延年彻底跑路了,原本就舍下了这边,自孙家公司的高层内部闹矛盾后,他就撤得更快了,身后有鬼撵似的,生怕沾惹上半点从而牵连自家。

主要投资人出走后,艾加公司这边陆陆续续又有别的投资人离开,见时机不对就赶快收住,以此“及时止损”。

这些人倒是反应快,唯恐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