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赵庆文不乐意,赵老太把人拉到廊外头好声劝哄:“你且忍忍他,等他高中,让他多提携提携你,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赵庆文气道:“娘,我也能高中的!”

“你?”赵老太瞅瞅他,压低声音道,“不是娘说你,倒数第一怎么中?还是等他高中了提携你当师爷快些。”

赵庆文被气得肝疼,赵老太又是好一番哄,他才不情不愿的把书房让出来。赵凛就这样带着小宝丫堂而皇之的占了书房。

赵庆文搬着东西回房后,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挤满了零零散散的东西,连个下脚的地都困难。邹氏瞧着心烦,踢了踢那一堆书,恼道:“你就这样让了?若是他明日要我们的屋子,你是不是也得让?”

“不然能怎么办?”赵庆文正心烦着呢,语气也不怎么好,“我娘说让我们先忍忍他……”

“娘说等他考中秀才,也不稀罕这个书房了。”

“娘说……”

邹氏一听就来了火:“你娘说,你娘说,什么都是你娘说,你娘让你不要去赌好好读书,怎么没瞧见你听话?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个不争气的,干啥啥不行,一年到头也没回来几l次,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她当初是图他长得周正,又是个读书人才嫁的。读了十几l年书也没读出名堂,现下好了,连书房都让出去了。

邹氏咽不下这口气,赵庆文也憋着一股子气,她一吼,两人就吵起来了。

邹氏泼辣,吵起架来不管不顾的,屋子里的赵小胖被吓得哇哇大哭。老两口听到动静,赶紧去劝架。一番折腾,等到了半夜,老两口才恍然记起忘记提分家的事了。赵老汉道:“明日再说吧,反正老大要明日傍晚才回书院。”

次日,吃过早饭后,赵老汉就找赵凛提起分家的事。他道:“先前是爹糊涂,统共就两个儿子分什么家,有事都叫外人欺负了去,不若你今日就同俺去族老那里把族谱给改过来?”

“还是不了吧。”赵凛认真分析给他听,“先前我腿断了,爹硬要分家,还喊来了族老和村长,闹得挺难看的。如今我腿好了,又进了学,您立马就提不分家了,村里人会怎么看你?”

“我倒是不介意的,但所有人都会说爹你见风使舵、自私自利、臭不要脸。为人子女怎么能让您受这些气呢,不若等我和丫丫多在家里住一阵,村里人见到您对我们好,有多看顾我们,明年我考上秀才后再去改族谱就没有人说闲话了。”

赵老汉:“可是……”

赵凛拖长语气:“爹,您将来可是官太老爷,名声重要!”

赵老汉被说服了,背着手走了。等他出去后,赵老太一问,气得半死,恼道:“你就这么出来了?分了家,万一他又跑了怎么办?”

“能跑到哪里去?”赵老汉一想到他将来是个官老太爷,背脊都直了起来,说话也硬气了,“若是不分家,兄弟两同时进学,束脩总不好给了小的,不给大的。他能这样顾念我们多好啊。”他身上穿着昨日才

买的绸缎,心情格外的舒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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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汉:“此一时彼一时,俺们要是现在不对他好一些,村里人会怎么说?他将来高中对俺们能有多好?”

赵老太咬牙:“管村里人怎么说,俺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赵老汉挺直腰背:“那怎么成,俺们将来是官太老爷和官老太太,名声重要!这事不要再说了,就按照老大的意思来吧。”说着他晃悠悠往外走去。

老大给他买的新衣裳得让村里的那些老家伙好好瞧瞧。

赵老太觉得有些事情突然不太受自己控制了,老伴似乎有些飘了。她回头朝书房看去,敞开的窗户处,赵凛正在认真读书,而她的亲儿子,从来没干过重活的儿子居然在劈柴!

“老头子啊!”赵老太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赵宝丫趴在桌案上探头往院子里看,小脸儿都笑出花儿来了,咯咯直乐。

“阿爹,我去找小姑玩。”赵宝丫跳下凳子,哒哒的跑了。

她出了院子一路小跑,绕过隔壁赵老根家,看见她阿奶在和胡婶子说话。她接着往水潭边跑去,路过村中心的石磨边上时,瞧见她阿爷穿着她爹送的崭新绸衣,在和一群叔叔伯伯侃大山。那群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身上的衣裳,夸赞着他阿爹有良心,阿爷命好之类的。

阿爷一改往日沉默佝偻的样子,整个人红光满面,背脊笔直,说话声音也大了。

那群人瞧见她,招手让她过去。赵宝丫不想过去,一溜烟往另一条路跑了。还没跑多远就被赵小胖堵住了去路。

赵小胖还在记恨她昨天吃了两个大鸡腿的事,偷偷拦住她说要打她。赵宝丫太小了,即便这半年吃得好,个头也比他矮一个头。

她猫眼儿四处瞟,没看到任何可以求助的大人,小动物也只有蚯蚓和小鸟。

赵宝丫很识时务,快速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松子糖双手奉上。赵小胖双眼发亮,挣扎纠结良久,最终还是屈服在了香甜的松子糖下。他吃完两颗又凶巴巴的问:“还有没有啊?”

赵宝丫把衣兜一翻,摇着小脑袋软糯糯的说:“没了。”

赵小胖有些失望,她立刻又道:“要是小胖哥哥还想吃,宝丫下次回来给你带呀,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点呢,比鸡腿好吃多了。”

赵小胖压根忘记他是来打人的,屁颠屁颠的跟在小团子身后听她描述各种各种的美味。他羡慕极了,留着哈喇子问:“那我也能去书院当书童吗?”

赵宝丫表示这要问你爹啊,她就是阿爹带去的。

赵小胖一听哒哒的就跑回去了,闹着要他爹带他去当书童。赵庆文被吵得烦了,恼道:“你这个毛娃娃,带你去了还怎么读书?人还没腿高,书院也不会让你进去?”

赵小胖不服气:“宝丫比我小,还是女娃,大伯都能带。”

赵庆文:“你是有她能干还是有她

() 乖?”至少赵宝丫从来不会撒泼怼她爹。

赵小胖娃娃大哭,

赵老汉看着沉稳的赵凛,

再看看和没有腿高的儿子吵架的赵老二,瞬间觉得心塞。他从前就是眼瞎心盲,怎么会觉得老二哪哪都好!

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就想怼两句,于是赵老汉帮忙孙子骂了回去:“你怎不说自己没用,老大能把人弄进去,你就不能了?”

赵庆文:“……”

这家呆不下去了,他扭头就往房间去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背着箱笼出来了。

赵老汉黑着脸问:“去哪呢?”

“回书院!”赵庆文憋屈,“反正这个家也不欢迎我。”

赵老太连忙跑过来劝,赵凛、赵小姑和赵宝丫就在旁边看着,邹氏觉得丢脸,拉过儿子往屋子里去了。

赵老汉越发觉得这老二无用,哪哪都不如老大。

申时末,兄弟两人要回书院。赵凛在收拾东西,赵宝丫哒哒的跑到赵老汉面前,软糯糯的问:“阿爷,阿爹想买书,但阿爹给您买衣裳都花光了,您能给阿爹一点吗?”小团子眼神清澈含着期待,叫人不忍拒绝。

一想到又是给自己买衣裳才没钱的,赵老汉心软了,不顾老太太的劝阻,从房间里摸出一粒碎银子递了过去。

赵凛当着众人的面收了,临要走的时候,又偷偷把他爹叫到灶房,把银子塞了回去郑重其事道:“爹,这银子我不能要,我知道你平日里种田有多辛苦,背脊瞧着都比以前弯了。我回书院会再抄书的,大不了少睡些,少吃些。”

赵老汉愣了愣,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老二要银子永远都觉得理所当然,可从不会同他说这些的。

老大比老二懂得感恩啊!

人就是这样,看谁好时,这人万种缺点都不值一提。看谁不好时,所有细微的事都可以拿来比较,拿来说道。

偏偏这个时候,赵庆文也跑到他面前,伸手就要五两银子。

赵老汉不仅没给,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让他下次再考倒数第一就别读了,反正也是浪费家里的银钱,不如回家跟着他种地,将来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赵庆文憋屈、气愤,又不敢顶撞他爹,最后空着手上了牛车。

赵凛坐在牛车上,捏着他爹塞回来的银子,唇角扯了扯:看来他爹对他画的饼很满意啊!

赵老汉倒是满意了,赵庆文却被那饼噎得委实难受。

尤其是到书院后,赵老汉还托人给赵凛送了几l次吃食,连个屁也没给他送时,他的难受到达了顶点。

他在也不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了。

赵庆文苦思冥想了许久,揪出根本原因是自己学业不如赵凛。只要他学业赶上去了,家里人还是一样会捧着他吧。

如何把学业赶上去是个问题?

赵凛是怎么做到的?

直接问那个煞星,他肯定不会说,倒是可以从四岁的赵宝丫那里打听打听。

打定注意后,赵庆

文就天天在书院里晃悠,

观察赵宝丫的活动轨迹。如此观察了大半个月,

终于逮住机会,在小团子去顾夫人处的小路上截住了人。

他蹲到赵宝丫面前,努力扯出一个和蔼不失亲切的笑:“宝丫啊,二叔问你,你阿爹怎么一下子开窍了,读书这么厉害?”

小宝丫头顶扎了两个小揪揪,红色的发带被风吹得飘起,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两下,摇摇头:“阿爹说不能告诉别人。”

就知道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