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记忆恢复后(六)(1 / 2)

刘曜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滞, 抬起头问:“病了。”

赵得信说:“发热昏迷了。”微微一顿,赵得信补充说,“已经请了太医去看过了, 太医说是受了寒,加上有些思虑过重,修养两日应该就没事了。”

刘曜放下了朱批,目光落在赵得信身上,“大夏天受寒?”

赵得信顿时有些紧张, “可能是昨晚上姑娘贪热, 在冰鉴旁多待了一会儿。”

刘曜看了他好半晌, 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似乎没有把沈云翘生病的事放在心上。

赵得信偷偷地看了刘曜几眼,才弓着身退出了殿外。

一晃就过去了两日,这日刘曜下了朝, 他褪下身上的朝服,拿起屏风上江水蓝帝王常服, 又状似随口问了句,“她的病好了吗?”

赵得信闻言,手脚忽然有些泛凉。

刘曜没等到他的回答, 走到屏风前面来, 一边系盘扣一边盯着他。

赵得信小声道:“沈姑娘的烧还没彻底退下。”

“还没彻底退下?”刘曜视线凌厉起来,“不是说两日就能好了吗?”

“这, 这病情也是有反复的。”赵得信说, “今早王院正去看过了, 他说了, 沈姑娘不常生病, 所以一生病,比起旁人要凶猛一些。”

刘曜冷冷地盯了他几眼,忽然抬脚,往西配殿走去。

身为帝王起居的宫殿,乾明宫不仅坐落于皇城的中轴线上,宫殿更是有三进,西配殿第三进里。

不多时,刘曜就到了西配殿的殿前,他推开朱红色房门。玉林守在沈云翘床前的榻上,听到动静声,她回过头,看清来人之后,连忙从床前挪开,给刘曜行礼。

刘曜站在沈云翘的床头,沈云翘眼睛闭着,脸颊绯红,额头上盖着冰帕子,嘴巴紧紧抿着,神色有些痛苦。刘曜盯着她,语气有些复杂,“烧了多久了?”

玉林回道:“这两天断断续续一直在烧,烧两个时辰就退下了,过两个时辰又烧了起来,不过今天已经是低烧了。”

昏睡中,沈云翘一直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着,她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它看她的眼神不够凶残,应该不是猛兽,可看她的眼神也不温柔,不是家里人或者伺候她的人,似乎是很复杂的一个东西,既然猜不到,沈云翘就想睁开眼睛,但眼睛没睁开,嘴巴里就涌进来一股苦涩味。

她想要闭紧牙关,和前几次那样,虽然最后还是会有人捏着她的鼻子把苦东西灌进她嘴里。虽然知道最后都要把苦东西喝下去,但能不喝还是不喝,所以这一次,沈云翘还是选择了抗争。

片刻后,她感觉到有人又捏住了她鼻子,掰开了她的嘴,苦东西顺着她唇舌滑入喉咙里,沈云翘愤怒地蹙起了眉。下一瞬,她又疑惑弯起了眉头,今天这个人掰她嘴的力道好像轻了不少呢,现在都没觉得不舒服。

前几次,每一次喝完了苦东西,不仅嘴巴不舒服,下巴和鼻子也不舒服。

想着间,沈云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唇间,她好奇地伸出一点点舌尖,眼睛不由得一亮,居然是甜的。

唇齿间漫着淡淡的甜味,沈云翘舒展眉头,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睁开了双眼。

头顶是熟悉的素白色绣暗花床幔,她微微动了下脑袋,便看见坐在了床头矮榻上的玉林,玉林瞧见她

醒了,神色一喜,又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沈姑娘,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玉林激动说。

沈云翘摇摇头,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

“那你饿了吗?”玉林又说,“你断断续续睡了三天了,肯定饿了,厨房里有小米粥,奴婢让人去端一份来。”

沈云翘双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她侧头望着窗棂处射进来的日光,午后的日光把房间照的亮堂堂,她居然病了三日了吗?

白米粥熬得香浓软糯,沈云翘本来不饿,喝了半碗后,就感觉饿了,连喝了两碗粥,沈云翘觉得自己体力恢复了,精神更是奕奕。

她叫住玉林。

玉林疑惑地看着她。

沈云翘左手捏着床单,想了一会儿,问:“玉林,我生病的时候,陛下是不是来过。”

玉林拎起茶壶,给沈玉翘倒了一杯温水,她点点头,“来过的。”

沈云翘抿了抿唇,“陛下是不是待了很久的时间?”

玉林把温水递给沈云翘,说:“姑娘生病的时候,前两天陛下没来,是昨上午来的,午后离开了,晚上又来了。”玉林看着沈云翘的神色,“昨晚上在姑娘的床头守了一夜。”

温水就是水,没有茶叶,色泽清亮的水倒影出沈云翘略微有些憔悴的眉眼,她握紧了白瓷茶杯,原来昨日半梦半醒间闻到的龙涎香气息不是错觉啊。

沈云翘抿了口水,水润湿了她略微泛干的唇瓣,她心里忽然有些茫然,她想到了睡梦中刘曜掰开她下巴喂药时恰到好处的力道,苦涩后的甘甜,以及床边那复杂晦涩的眼神。

还有就是前几日,疯狂想要她想起来的举动。

沈云翘心情怪异地又喝了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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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得信从玉林那得知沈云翘醒来消息后,立马叫小太监去请了王太医,在王太医那得到沈云翘没有大碍,修养两日就可以的消息后,赵得信去了乾元殿,见几位大臣出来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曜。

刘曜闻言嗯了声,继续批阅眼前的奏章。

赵得信抬眸,看了刘曜一眼。

“还有事?”刘曜从龙桌后抬起头问。

“没有了。”赵得信说。

俗语说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这话对沈云翘不适用,她今天醒了,就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又喝了药再睡上一觉后,她感觉自己壮的可以去打猎了。

当然了,打猎是不可能打猎了,别说打猎,走出这个屋子都难。

西配殿窗前有棵枝叶繁茂的槐树,槐树枝丫上有只毛发雪白的猫,沈云翘趴在窗边,伸长了脖子对它说:“小雪,过来啊,过来啊。”

没等到小白猫的回应,背后响起一道脚步声,“玉……”才叫了一声,沈云翘觉得不对,玉林不是一直都在房间里吗?

她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人。

沈云翘福了福身,“参见陛下。”

刘曜走到她面前来,望着她的脸问,“好了?”

“好了。”

刘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离开了,沈云翘张了张嘴,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叹了口气,目送刘曜背影在视线里消失。

一声猫叫在

窗棱处响起,沈云翘扭过头来,摸了摸小雪的毛发,问它:“你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喵喵。”

“你也不知道吗?”沈云翘把白猫抱到了她的床上,跟着它一起躺在了床上,“真巧,我也不清楚。”

天黑了,天亮了。

沈云翘醒来的时候,小白猫已不在屋子里了,房间就这么大,猫也没了,她更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停下来脑子里不由乱想,先想了想失去的记忆,依旧是一无所获,沈云翘叹息一声,继续去想。

太阳高高地升起来后,赵得信过来了,他递给沈云翘一张纸,沈云翘摊开纸,看见上面俊逸的字迹,她脸色忽地变了变。

“陛下让沈姑娘半个时辰后过去。”赵得信又道。

沈云翘捏着雪白宣纸的手微微用力,片刻后,她道:“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沈云翘换了一身石榴红的襦裙,往后殿走去,走到廊下,赵得信递给她一盘圆润饱满的葡萄,葡萄装在高脚浮花圆盘里,是漠北常见的果盘,葡萄刚刚被水洗过,阳光射下来,每个葡萄看起来都诱人可口。

沈云翘微微吸了口气,往后殿走去。

她推开门,待看清屋子里的陈设,微微一愣。这间屋子是漠北那边屋子的装扮,屋顶和原柱上都绘彩色艳丽的图案,窗户是五彩斑斓的琉璃做的窗格,桌面更是榉木做的,上面放着茶壶也是圆口大肚的漠北款式,刘曜位置下的椅子更是绘着熟悉的图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