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非人哉(26)(一更+二更+三千一百雷0……(1 / 2)

身后的几个触发者们已经乱成了一团,小何的声音从压抑着的吸气变成了明目张胆的痛呼。

“后面!后面也很烫!”

“你别动,”小唐干脆利落站起来,示意旁边的黄毛摁住小何,然后单手扯下来一块衣服上的布,在手里缠了几圈,直接握住了他背上的红色披风,拉了几下没拉动,只好扬声道,“尔泗!来帮忙!”

白烬述从那个肉瘤一样的头上收回视线,转身看向身后。

身后已经乱了。

那几个原住民看上去也颇为不知所措,大江和小湖两个人互相把彼此背上的红色缎面都扯了下来,可好像还没能缓解这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燥热一样,两个人又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站在了阵法中间。

篱笆外,那一圈里三层外三层看着谷场内的村民们中有几个估计是他们两的父母,有个中年男人站在最前面朝着他们挥手,大声厉喝道:“披回去!快披回去!”

“爹!”大江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那布是烫的!皮都要烫下来了!”

“大江你给我披上!”那个中年男人瞪大眼睛,大声呵斥道,“黄先生没让你们摘!你们乱摘什么!要是影响了仪式谁来负责!要是到时候法事失败你给我等着!”

“爹!”大江一只手握着那块布,脸上的表情在震惊和纠结无措之间徘徊。

“披上!”那个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想要直接翻过那个篱笆冲进来,“你不披是吧!那我进来给你弄!”

“别!叔你别进来!黄先生说这个阵法有生门死门!”大江和旁边的小湖瞬间急了,小湖赶紧从地上捡起来自己的布,忍着灼烧披到了大江的背上,“这就披,这就披!”

“快!”他小声压住大江的手,“赶紧给我也披上,这事今天过去就完了!”

大江恨恨看了一眼那块布,随手塞到了小湖手里。

小湖手忙脚乱披到了自己身上,一把压住大江:“行了,就这一小会,撑过去就完了,要不然到时候法事失败怎么办?”

原住民们乱成了一团,触发者中也不怎么太平。

白烬述从地上起来,三步就走到了小何身边,小何显然是听见了后面的对话,一边挣扎一边纠结道:“这……把我这块布撕了,不会出事吧?”

显然,现在村民们已经不在乎阵法中的小辈们到底烫不烫了,他们遭遇的事情越稀奇古怪,看着越不像是人力所能达到的,这个黄先生的法事效力在他们看来就越明显。

什么佛像融化,红布发烫,在这些村民们眼中看来都是黄先生的法阵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谁想要做出改变和破坏,那这些村民们就会成为第一个前来阻止的人。

“别废话了!”小唐不耐烦骂道,“你这布再不摘了人都得死!你脖子边缘都烫脱皮了你感觉不到吗?”

她左手上缠着几圈从上衣下摆撕下来的布条,另一只手丢给白烬述一段布:“黄毛身上的,你缠手上,待会我俩一起使劲,把这东西直接从中间撕开!”

小唐之所以叫白烬述当然是有原因的。

之前小何自己说,他系的就是个随便一拉就能松开的结,但是师修竹解了半天都没解下来,有理由怀疑这块红色的布在开始发烫以后,材质就会被改变。

按照普通人的力气,肯定是解不开的。

小唐虽然人莽又力气大,但这结越解越紧,之前还是松垮地贴在小何脖子上,现在已经紧密贴合了,脖子不比其他补位,她怕自己一下子解不开直接导致绳结变的更紧,只好叫个人来帮忙。

白烬述低头看了一眼小何,也开口道:“你还是别担心法事了,先担心你自己吧。”

反正法事有了小唐之前的搅局是一定会失败的。

篱笆外的村民有些躁动,小唐轻哼一声,不知道是在给谁说:“烫伤要不了人命,但窒息会,我倒要看看这个法阵里要是死人了怎么说?”

躁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白烬述手上缠好了布条,半蹲下去捏住了小何脖子的一边,看向小唐:“123一起使劲?”

他一碰上小何脖子上这块红布,就觉得不对劲。

这东西要比他背上的烫。

红色,又被小何图省事系了个结,扭成了条状,手一放上去,就感觉像是直接摸到了一块滚烫发红的电烙铁。

怪不得小唐要让他用布条缠一下手。

皮肤直接接触到这块红布上,少说得烫出几个炮来,隔了几层布后不知道只不是心理作用,似乎确实是好多了。

但隔着布条都是这个感觉,可想而知小何的脖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唐那边也扯住了红布的一端:“一,二,三。”

小唐的蛮力实在吓人,白烬述感觉红布那段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力,他趔趄了一下没有站稳,险些朝着前方那块温度直逼烙铁的红布摔去。

两人同时用力,“刺啦——”一声。

那个红布被从中间扯开扯成了两半。

白烬述刚一开始差点被她的手劲带得摔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站在太阳光下,小何脖子上的红布已经被撕毁。

被他扯开的那半红布掉在地上,小何的脖子上面一圈像是被电烙铁烫过的痕迹似的,皮肉翻涌,边缘满是黄色的水泡。

阵法中间什么都没有,烫伤也得不到妥善处理,几个人拼拼凑凑出来几条布条,好歹是把他的伤口挡了下,避免在烈日下被二次灼伤。

白烬述回过神的时候,后面的几人都已经帮小何处理完毕了。

黄毛的两条裤管一长一短,短的那边很而易见是撕下来了布条给白烬述缠手用的。

小唐的T恤前面被她撕成了露脐装,露出短短一截瘦窄的腰,平时看不出来,这姑娘居然有腹肌,而且腰旁边两侧还有两条细细的黑色纹路,她居然还纹了身。

白烬述微微晃了晃脑袋,不知为何,他直觉这纹身……有点不正常。

“你怎么了?”小唐转头,对上白烬述的视线,奇怪地皱皱眉,“尔泗你自从撕掉那块布之后就那站那半天了,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

白烬述站在原地,看看自己缠着布条的右手。

但他好像完全不记得十几秒前发生的事情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小唐喊一二三的时候,而后就是刚刚。

这中间的时间,似乎已经全部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

小唐刚才的力气很大,他一瞬间没准备过来,差点被绳结另一端的力气拽过去,他的记忆就消失在这即将被拽过去的一瞬间。

这个红布比他想象的更加坚韧,已经不是正常的红色缎面了,与其说那是一个绳结,不如说那是个金属制的铁管锁扣,“白烬述”的力气是绝对不足以和小唐一起撕开这种硬度的东西。

撕开红布的另有其人。

是……岑秉岐出来了?

白烬述微微皱皱眉。

不对,那他为什么会失去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多重人格之间记忆是不互通没错,从常理上来讲,出现掌握主动权的人格在出现时间内所产生的记忆,其他人格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仅仅只是扮演而已,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在扮演其他人格的时候,依旧保有记忆,为什么这次会失去这一段记忆?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白烬述站在原地,轻轻吐出一口气。

除非在刚才,同步率忽然就到了100%。

这里是投资行的副本,不是基金会的空间,他没法判断自己的同步到了什么地步。

怀嘉木跟着那个黄先生一起去取童子鸡了,白烬述缓缓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

他已经很久没有面临过同步率的问题了,在进入这里之前,因为有了浪漫传染的尝试,所以他认为岑秉祈这二十四个人格是最安全的伪装身份之一。

但如果同步率100%会造成的危险是人格一旦切换就失忆,那这个身份会造成的后果将会比其他几个更不可控。

换句话说,在进入投资行的这段时间内,他掌握着这具身体且同步率从来没有到达100%,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刻意去扮演这二十四个人格中的哪一个。

岑秉祈的人格是触发式的,一旦他面临了某些极其突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准备的突发事件,那就有一定几率会触发出其他保护人格,并且有可能因为事态过于紧急,导致同步率瞬间直飚100%。

在这种情况下,回过神来后,他不会知道被触发出来的100%人格做了什么。而被触发出来的那部分100%人格是没有记忆的他,失去了记忆,他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会做出什么。

这和之前那些身份细水长流的100%完全不同,二十四个人格的100%是没有任何缓冲,并且发生的太快无法中途打断的,除非他永不遇见没有任何准备的突发情况,或者一直待在怀嘉木身边,不然这个触发式的人格,迟早有一天会整出来件大事。

“尔泗?尔泗!发什么呆?”小唐奇怪地晃了晃手,“怎么了?”

“……没。”白烬述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村民们的嚷嚷声。

“让一让啊让一让!黄先生取童子鸡回来了!”

“让让!都让让!”

几个村民在前面开路。

那只童子鸡的叫的颇为凄惨,声音一直断断续续传到谷场中的阵法上。

黄先生带着童子鸡回来了,乱成一团的大家赶紧按照之前的站位重新站好,小飞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小唐姐,咱们还跪吗?”

刚才一番闹剧,大家都站了起来,现在黄先生回来了,他们还跪吗?

跪的话……跪谁啊?

那个佛像已经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化成了一滩水,现在桌子上也是,地上也是,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种流光溢彩的诡异材质。

佛像都没了,再跪的话,就只能跪一个摆着祭品的空桌子了。

“你爱跪不跪,反正我不,”小唐撇撇嘴,“我半蹲,我倒要看看这个法事能做成什么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就蹲了下去,动作自然极了,活脱脱就一个街边的二流子蹲姿。

“那……那我也蹲。”小飞本来是觉得没什么的,但是小唐不愿意,他一下子心里的那股不满也被带了出来,也跟着蹲在了旁边。

大概是刚才直接手撕红布的举动震慑到了所有人,见小唐带了头,大家纷纷都学着小唐的样子蹲了下来,没一个继续跪着的。

童子鸡的叫声越来越近,人群中间,黄先生提着那只鸡进了谷场。

相比起前几天大家买的时候,现在这只鸡身上的捆绑扎带全部被摘了个干净,黄先生捏着鸡的两个翅膀,只有那只鸡的两只脚在空中疯狂挣扎。

它的叫声也很惨,就像是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结局一样,一点也没有其他公鸡鸣叫时那种昂扬,反而是透着一股凄惨的气息。

黄先生抓着童子鸡回来,看见已经乱成了一团的阵眼内小辈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示意身后跟着的村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白烬述眯着眼睛看过去,递过去的居然是一把菜刀。

黄先生按照之前的步子走到阵法内,把那柄刀递给了最前面的白烬述。

法事还在继续,白烬述先把有关于自己的问题抛之脑后,打量了一下这柄菜刀。

菜刀是木制柄,很旧,有不少使用痕迹,看起来是村民自己家里的刀。

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是这把菜刀的刀刃非常锋利,在耀眼的太阳光下已经是闪着一点寒光的程度了,边缘散落着几点铁屑,怪不得之前黄先生他们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在磨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