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殿内烛火摇曳,光影朦胧。到了晚间,窗牖已经阖上,挡住了外面的清凉月色,也隔出一室安宁静谧。

拔步床上的帐帷尚未放下,萧衍还没有开始入睡。他靠坐在床柱旁,一腿平放,一腿支着,手肘架在支起的膝盖上,手掌虚握成拳,以手背抵着自己的下颌。

冷白色的眼皮微垂,面色平静淡然,黑眸却一错不错地盯着躺在他旁边被窝里的郦妩。

果然没一会儿,那看起来暂时睡得乖乖巧巧的姑娘,忽地抬腿,一脚踹开了盖在她自己身上的薄被,然后慢吞吞地爬坐起来。

醒酒汤的功效终究是慢了,而“蓬莱春夜”的后劲也着实大。因此这会儿郦妩脸上还带着因为醉酒和沉睡而起的红晕,一双眼迷迷蒙蒙,目光慢悠悠地四顾了一番,最终才将视线定在了萧衍的身上。

她朝萧衍挪过来,学他一样,靠在床头坐着。可能是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耳朵上的不适,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挠。

“不要碰你的耳朵。”萧衍及时地捉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郦妩偏过头看他,不解地问。

萧衍耐心地提醒:“今日才穿过耳洞,你忘了?”

郦妩眨了眨眼睛,混沌的脑子迟钝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事,“哦”了一声。

她看不到自己的耳朵,便不自觉地去看萧衍的耳朵。

萧衍的左耳当时就被郦妩咬出了血,这会儿已经结了血痂。他也没有处理,此刻看起来,他的耳朵反而比郦妩的耳朵还要惨。

郦妩看着他耳朵上的血痂,迷迷糊糊中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咬的,于是小声地问道:“殿下的耳朵还疼吗?”

萧衍道:“不疼。”

这倒也不算假话。虽然耳朵确实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被咬出血了,说完全不痛那也是不可能的。但经历了沙场喋血的人,这么点小伤小痛,确实不算什么。

郦妩点了点头,目光却又盯向了萧衍的另外一只耳朵。

“你今天将我两只耳朵都弄疼了,我才咬了你一只耳朵……”醉醺醺的人,还懂得斤斤计较这个。郦妩看着萧衍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耳朵,低喃道:“……我还要咬你另外一只耳朵。”

“……”萧衍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好脾气地道:“行,你咬。”

总归是他亲手刺穿她的耳洞,是他让她受了痛,她要咬回来倒也无可厚非。

郦妩于是又朝萧衍挪过来一些。

像是怕他乱动或者逃跑,她的一只手还搭上了他的肩头。

幽香袭近,少女穿着入睡的薄袍,披着一头长发。直起腰,凑到了身前,耳边是她清甜软绵的声音,“我这次咬轻一点哦,不会让你太疼的。”

萧衍嗓音微哑:“嗯。”

郦妩这次咬得很小心,没有破皮,更没有出血。

但她温热的鼻息喷在萧衍的耳侧,让萧衍忍不住偏了偏头。

“你别动呀。

”郦妩松开萧衍的耳垂,抬起头,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对他的乱动表示不满。

“嗯,孤不动。”萧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盯着她,嗓音暗哑,“你还要咬吗?”

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仿佛连鼻息都纠缠在了一处。

郦妩看着萧衍更加幽暗了几分的黑眸,顿时像是敏锐的小兽,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连忙竖起防备。她松开他的脖颈,往后仰了仰,连连摇头:“不、不咬了。”

“不咬就继续睡觉。”萧衍拉过薄被盖住自己的腰腹,然后示意郦妩继续躺回里侧,“抱着你的枕头,不要再凑过来。”

郦妩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此刻的样子有些奇怪。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挪到里侧,拉过引枕,抱着枕头躺了下去。

萧衍依旧坐在那里,保持着之前一腿支起一腿平放的姿势,身上搭着薄被。

直到看着郦妩再次沉沉睡去,他才扬手灭了烛火,放下帐帷。

大概是后半夜酒意彻底发散,郦妩困意沉沉,倒也没再闹腾了。

一夜无事,到了早间。

萧衍向来醒得早。除了最初新婚前三日,因为郦妩睡在外侧,他为了不扰她,也起得较晚以外,这几日萧衍睡在外侧,又重新开始了以往卯时初刻就起的习惯。

他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朝里侧一望。

却没看到郦妩那毛茸茸的脑袋,而本该是脑袋的地方,却露出一双白嫩的脚丫子。

萧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姑娘半夜也不知是怎么睡的,竟然前后完完全全地掉了个头。

此刻她的脚又蹬掉了被子,露出纤细的脚踝和小巧的脚丫。

那脚踝纤白细弱,仿佛一截精致漂亮的玉雕。而那两只纤足,则像是在晨光里盛开的两瓣儿白玉兰花。

虽然往日里在外头,所有人都衣冠整齐,鞋袜齐全,不会随意见到彼此的脚。

但萧衍在边关呆了两年多,许多时候野外扎营,将士们在溪水边洗脸洗脚都是常事。

他也不是没见过别人的脚,甚至还见过女人的脚,比如穆书雅的。

穆书雅性格大大咧咧。身为女将军,跟将士们虽然分营别住,但是行事不拘小节,没有男女大防。也一样跟着他们在野外毫无顾忌地除去鞋袜,在溪流里赤脚沐足。

萧衍自然也是见过女子纤细的脚与男子粗犷大脚的不同,只是从来都不知道女人的脚会好看到这般地步。

细白小巧的脚踝,圆润可爱的脚趾。白腻腻,嫩生生吹弹可破的肌肤,再在晨光的映照下,衬得那一双纤足像是用暖玉精心雕就而成,让人只想握在掌心里把玩,想象那该是怎样的光滑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