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星摇(1 / 2)

那是一座巍峨的棱台状“祭坛”,

底座宽阔,台面略窄。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联想到了“祭坛”。

这是人类文明最原始的、共通的直觉。它像玛雅的羽蛇神庙,它像阿兹特克的月亮金字塔,它像每一座古埃及法老的梯形金字塔。就如同人类先祖不约而同地建造这样的建筑——

此时站在这里的科考队,也不约而的想起“祭祀”和“死亡”。

陆成济脸色发白,对着终端影响反复确认:“这里之前……确实什么都没有。”

夕阳在浓厚的雾气中折出血红的光。

棱台上一片昏暗,却依然能看到起起伏伏的影子——

不止一个影子。

陆成济毛骨悚然,这位敏捷的胖子第一个后跳!

剩下原本没当回事的,也被陆总的情绪带动,科考队纷纷悚然后退一大步,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寥寥几人。

却有一人毫不在意,阔步向祭坛走去。

陆成济一个激灵:“顾顾顾顾越!”

金锰石也兴高采烈跟上。见陆总傻愣着,他还试图分享自己的喜悦:“梯形金字塔!这趟过来真值了,我能发论文了,我能毕业了!!”

这位考古系学生的快乐丝毫感染不到他人。领队脸色发白,陆成济大脑还在宕机,转半天才想起:卧槽他两保险买了没,出了意外是不是白月光要赔!

他下意识开口:“等一下,这东西诡的很……”

远处,两人已经顺着阶梯登上了“祭坛”。

顾越走在前面,眼看就要撞上那团黑影——

他一抬脚,就这么稳稳当当从黑影中穿过。反倒是那团黑影被吓得瑟瑟发抖,“吱”地一声散去。

在他身后,金锰石正大力挥臂向众人招手:“上面有几只松鼠狗,看着有点奇怪!”

金锰石词汇有限,祭坛上被顾越吓跑的,正是几只长了松鼠尾巴的狗子。几千年没见到“人”,这会儿跑的比谁都快。

科考队这才拖拖拉拉抵达。

陆成济这几步走得直喘,脊背还在发凉。就算黑影是动物,凭空冒出来一个祭坛也是灵异事件。

他还没想明白,脚底下“嘀嗒、嘀嗒”的声响像有只鬼手在拨弄发条。陆成济凭借人类本能,就要往顾越旁边靠。在来之前他也没想到顾越路子这么野……但和顾越靠的近了还挺有安全感,陆成济厚着脸皮想。

正在垂眸思索的顾越冷不丁被一撞。

陆成济赶紧道歉:“抱歉抱歉。”

顾越正俯着身,手肘撑膝用树枝拨弄祭坛台面上的纹路——那些如同麦田怪圈一般的花纹,叙事画、和简单而怪异的文字。

被撞之后他身形微侧,约是还在思考,眸光里是星点寒芒。

这位年轻的研究生气场极强,陆成济下意识又要道歉。

“下面有机关。我们站的地方,是被传动齿杆推上来的,”顾越起身,抬手:“把金属探测仪拿过来。”

无人机很快将探测仪递给顾越。

不知是否是因为搭建祭坛的石板厚重,探测仪只扫到了“祭坛”地下浅表&#3

0340;金属分布,给了张模糊不清的3D建模图。顾越微微眯眼,旋即用钢笔标出了几处,去找一名建筑学专家讨论。

“能看到好几个擒纵机械结构,齿轮和传送夹板。”顾越沉吟。

众人茫然。

顾越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左手下意识扶上右手手环。再抬眸时,又和航大里的“顾助教”重合。

“一擒一纵,就是一收一放。擒纵结构是用来‘撞钟’的。这座建筑底下是计时机关,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把它像‘撞钟’一样推到地面上来。”顾越解释。

科考队瞬时议论纷纷。

一片死寂的城市,定点被“推”到地面上的祭坛,毫无技术背景的领队瞠目结舌:“这么复杂?机关能做到?”

那位建筑学专家立刻横眉,机械力学何其广博,岂能小觑!

金锰石倒是一点就通:“就像那种,我买不起的机械表!”说完再看顾越,表情里已带了钦佩。

顾越点头。

他所知道的只是皮毛,即便科考队有建筑专家,27世纪的建筑学也和机关学大相径庭。要真正摸清祭坛的机制,除非能找到精通古机关的,或者……精通机械钟表的。

总之,这里没人能懂。

祭坛不是灵异事件,陆成济立刻就轻松不少,再度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胖子。

“可惜这里不通星网,”陆总遗憾:“不然能先把资料传回去研究。”

这样精致诡谲的文物古迹不好拆,探测器又扫描不到祭坛下面更深处,于是白月光科考队的行动更偏向保守。

无人机滴溜溜围着祭坛做测绘,队员们按照先前分工,去探索熔金之城的别处,尽量在太阳下山之前获取最多的影像资料,再回星船集合。

祭坛平台上,错综复杂的纹路、字符、绘画也被摄像头扫描。

金锰石对纹路瞅了半天,小声问顾越:“越哥,这纹路是星图吗?”

顾越比他稍长,懂得多人还好看,金锰石喊起“越哥”那叫一个干脆。

祭坛的正中央。一圈圈椭圆的轨道中间是与“太阳”相似的图案,椭圆轨道上有镶嵌的“圆球”。

顾越轻轻颔首。

毫无疑问的星图,正是2MASS 19281982-2640123这颗太阳,和围绕她的三颗行星。

祭坛上,星图周围是几幅图画——画的是繁星点点的夜空。

陆成济问:“你们要留在这里?不用急,咱几亿像素高清扫描,晚点回星船研究也一样。还是要四处看看?”

顾越留下,金锰石也留下,另外选择的留下的还有一位生物学研究员,名叫卡铎尔,是个棕发碧眼的青年,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

比起祭坛,他对刚才被吓到狂奔的“松鼠狗”更感兴趣。

“我是做生物神经学的,”卡铎尔笑着解释:“我的实验室里有很多比格犬。刚才的小动物和它们相似,如果能再找到一只,我会非常惊喜。”

陆成济欣然答应,为他们留下一辆运输车,若干无人机,再三嘱咐后就领队离去。

祭坛上只剩下三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