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栖息在心脏(1 / 2)

“啾啾!”

清亮通透的雪光映照里, 灵麓努力地踮起爪子,将小翅膀伸得高高的,去摸晏容的脸。

他看不见晏容,却好似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像是生来便看得懂对方与世界的抗争, 与自我的抗争, 所有的隐忍和自责, 沉默和遗憾, 痛苦和孤独, 失望和坚持。

小胖啾有一个很复杂的爸爸。

可灵麓并不觉得晏容很难懂。

虽然很多时候, 小胖啾不太懂晏容在想什么,但他本能地可以感知到这个男人的情绪。

从晏容捏住他的翅膀,把他从火山里抱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建立了某种独特的、不可取代的联系。

晏容是一个隐忍的男人, 情绪不外露, 只要他不说,别人就很难感知到。星际尝试了解他的人很多,真正熟知一切的却很少。

灵麓是离他最近的,巴掌大的一只雏鸟,从一开始就被看进了眼里, 得到了特权, 被放任了, 懵懵懂懂地在男人怀里四处走,拥有足够的自由和爱护,走着走着觉得冷了, 就把自己塞进男人的心口, 从此就不出来了。

因为栖息在心脏, 与生命相联结,所以不能动也不能失去,除非晏容死去。

柔软温热的羽毛在男人俊美的侧脸上轻轻摩挲,有时候用的力气大了些,还会滑到耳根处,但他安抚地非常认真,一发现位置不对,就乖乖地挪回来,继续一下一下地摸,摸完了,还小大人似的拍一拍,边拍边学着大人们哄他的语气,啾啾道:

“麓麓哄哄爸爸,啾。”

“哄爸爸,拍一拍,爸爸就不难过了啾。”

“摸摸,伤心都飞走了。”

其实是很老套的说辞,可是他说得很用心,圆溜溜的眸子里,瞳仁晶莹透亮,又黑又干净,带着这世间最纯粹的爱和关怀。

晏容始终配合地低着头,稍稍俯身,让小胖啾能够摸到。

他没有说话,深深的黑眸里光影明明灭灭,偶尔能窥见安静的一片深海,细碎的微光沉沉浮浮,似乎所有挣扎在过往时间长河里的记忆,都在此刻软乎乎、热腾腾的拍抚里逐渐化开、沉寂,最终消散在清晨充满稚气的一串鸟叫声里。

男人伸出了手,很小心地抚了抚小胖啾头上毛绒绒的羽毛,指腹轻轻擦过那双明亮的眸子,反反复复地摩挲眼角,眷恋而轻柔。

最后,他把灵麓拥到了怀里,抱到了膝盖上坐着,哑声道:“晏容会好起来。麓麓相信我。”

他第一次在说话的时候提到自己的名字,用这样的自称,仿佛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来审视自我,可这样却显得更加冷静,甚至是平静,就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

小胖啾却不怎么满意,摇了摇头,翅膀尖抵着男人的胸口,戳了戳,疑惑地啾啾。

“啾,爸爸不就是晏容嘛?要爸爸好起来。”

小胖啾夸张地举起小翅膀,做出一个向上的姿势。

这是他最近在练的儿歌舞蹈动作:早晨起来,拥抱太

阳。

晏容低声笑了一笑,答应下来,重复道:“好,我会好起来。”

他应得慎重了,灵麓才满意地点点小脑袋,小翅膀懒洋洋地一摊,整只啾往男人怀里窝进去,调皮地扭来扭去。

以前有时候住在毛绒绒的鸟窝里,小胖啾也特别喜欢这样扭,因为羽毛蹭到同样软乎乎的垫子,会很舒服。

晏容穿着军服,纽扣坚硬,皮带冰凉,胸肌腹肌也一样硬邦邦的,其实蹭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小胖啾有时候还会被磕到,但他就是乐此不疲地蹭。

往往蹭个几分钟,才会消停下来,小脑袋垂着打呼噜,小翅膀也懒懒地搭在一边,摊成一团咸啾。

晏容没有阻止他,只是再次看向不远处的虚拟影像,郑重道:

“大家的祝福我都收到了,劝告也都听进去了。以前的问题,以后不会再出现。”

“谢谢长久以来的关心和惦念。”

他答得很简洁,很公式化,看起来甚至像官方说辞。可认识他很久的人都知道,这就是极为认真的表现了。

“众所周知,晏容的官方通告,都会实现。”

“爷青结,男神又站起来了!”

……

最后这句话是个晏容的骨灰级男友粉喊的,吼得有些大声,连摊着撒娇的小胖啾都被唬得抖了抖,睁开了眼。

灵麓迷茫地抬起头,才看到对面眼眶红红的养啾人。

“啾啾,啾爸爸怎么哭了?”

“啾妈妈也掉眼泪……”

灵麓有些担心地收好小翅膀,坐端正了,细声细气地啾啾。

养啾人被他这么一问,都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眼泪,笑呵呵地跟他说话。

“都是麓麓太可爱了,妈妈才感动哭了。”

“啾,那麓麓以后不卖萌。”小胖啾认真地承诺。

“不不不,要是你不卖萌了,连爸爸们也要哭了。宝贝,妈妈们那是口是心非,她们巴不得你天天撒娇。”

“啾?那为什么哭哭?”灵麓不安地用翅膀搓自己的肚子,结果被小棉袄挡住了,只能搓棉袄上的毛线球。

养啾人一听这话,顿时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哄啾。

“因为,晏容爸爸总是不治病,我们很伤心。如果,麓麓能让爸爸接受我们的精神力治疗,我们就不会急哭了!”

“啾?”小胖啾闻言,忙不迭地扭过小身子,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

晏容忙抬手扶着他站稳,随即侧头瞥了一眼虚拟影像里目光殷切的人,到底是没有开口戳破什么。

小胖啾一站稳就扑到了男人怀里,翅膀跟着搭在晏容的脖子上,很努力地抱住,整只啾也跟着跳了跳,着急地啾啾问:

“啾!爸爸不治病嘛?”

“……”晏容撸了把啾毛,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