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小同志, 你哥应该结婚了吧?等会你把这个给他,不知道怎么用的话让他去计生办问问。”值班护士看上去二十来岁,脸皮子薄, 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样将盒子给了陈晚,然后红着脸回了值班台,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晚说的是当地方言, 不分平翘舌, “山哥”跟“三哥”的发音是一样的,值班护士理所当然地把许空山当成了陈晚三哥。

许空山今日穿的是陈晚做的那身衣服,看上很像在某个公安机关上班的干部, 一般这种人都是不愁娶的,所以值班护士认为他结了婚也很正常。

如果陈晚他们往前面再走走, 便能明白他们所处的到底是医院的什么地方。

陈晚低头,看清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以后, 也跟着脸红,做贼似的把盒子揣进了兜里。

虽然不太好意思, 但他在不久的将来还挺需要这个玩意儿的。

许空山很快送了药下来, 走到陈晚身边:“六儿, 我好了。”

此时护士向陈晚投来一个眼神, 提醒他别忘了自己刚说的话。陈晚躲开她的视线,带着许空山扭头就跑。

两人离开没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护士神色轻松的径直朝着值班台过来:“刚来人了吗?”

“桃姐你回来了。”年轻护士把位置让给对方, “来了两个,我上前面去了啊。”

“行, 你去吧。”说着中年护士拉开抽屉, “哎哟, 你这么会儿发出去两大盒了?”

她不敢置信地重新清点一遍, 确认是少了两盒。

“怎么了桃姐?”年轻护士顿住,“不是你跟我说要宣传计划生育,看到有需要的就发两个吗?”

中年护士一脸心痛:“那一盒里有十个,你跟你爱人没用过?”

年轻护士被说得异常尴尬,她结婚不到一个月,正想要孩子呢,哪会用这个。

发都发了,她总不能追出去要回来。

中年护士见她脸色不太好看,连忙道歉:“对不住小琴,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没事,你忙你的吧,我后面省着点发就是了。”

原来年轻护士并非这里的值班护士,是桃姐刚才闹肚子,临时叫了小琴帮她顶班,难怪她动作那么生疏。

陈晚出了医院,沿着路人指的方向走了几分钟,人流明显增多,才发现他们刚才去的是医院后门。他就说,一个县医院的大门咋还没镇卫生所宽,而且还有人在那发计生用品!

远离县医院后,陈晚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百货商店还有大概十分钟的路程,许空山在陈晚前面弯下腰:“六儿我背你。”

陈晚轻轻推了许空山一下,街上全是人,背着像什么样子,他马上二十岁的人了,又不是两岁:“没事,我还走得动。”

年后的布料比年前好买,或许是赶在过年前做新衣的人比较多,年后卖布料的柜台只散落着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陈晚顺利买到布料,售货员用绳子绑好,许空山一手提起:“六儿要去别的柜台看看吗?”

百货商店的商品种类十分丰富,自行车、手表、学习用品,虽然跟省城的百货大楼还差几个档次,但已足够和镇上的供销社拉开差距。

“不去了。”陈晚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歇一歇,然后再去车站坐车回临溪。

再说了,看看有什么用,看看他也买不起。

百货商店外围是卖吃食的地方,周梅给了陈晚饭票,让他们中午赶不及就在外面吃了回来。

吃完饭,歇了脚,陈晚体力恢复至八成。

依旧是颠簸的老式载客车,浑浊的空气,陈晚坐在靠窗的位置,头靠在许空山的肩上,闭眼抵抗晕车。

座位对于许空山来说有些太窄了,他保持着曲腿的姿势,让陈晚靠得更舒服。

“德叔。”许空山放下布料把德叔手里装着药材的簸箩举到房顶晾晒,“药我送到了,苏医生要给钱,我没收。”

德叔事先跟许空山交代过,对方无论给什么他都不要收。

“嗯,他看上去精神头怎么样?”德叔拍拍身上的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我看着挺好的,跟你差不多。”许空山把院子里的东西规整了一下,“他还问我你最近好不好。”

“能吃能喝能动的,我能有啥不好。”德叔语气随意,“你下次上山往南坡那边走走,要是有黄精苗给我连根挖两棵回来我种院子里。大的就别挖了,现在不是挖黄精的时候。”

每种药材生长习性和入药部位不同,采挖的时间也有限制,要是时候不对,挖出来的药性会大打折扣。

入了正月后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有太阳晒着,陈晚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抬手解开了棉袄扣子,许空山则脱了棉袄拿在手上。

“小叔叔回来了!”陈勇阳在穿着个马甲小背心在院子里玩跳格子的游戏,他发梢湿漉漉的,显然是热的不轻。

陈晚觉得今天的气温最高得有二十度。

屋里过年期间的糖和花生瓜子还没吃完,陈勇阳蹦一下,马甲兜里掉出一粒花生,咕噜噜滚到陈晚脚边,他弯腰捡了起来。

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到鼻尖,陈晚用力嗅了嗅,找到香味的来源:“露露,你的兰花开了。”

那春兰年前就打上了花苞,不知是不是前几天降了温,花骨朵迟迟没有打开,今天天气暖和了,便一朵两朵三朵,唰地全部舒展了花瓣露出嫩黄的花蕊。

陈露早上看过一遍,这会听见陈晚说花开了,噔噔噔跑了出来:“哇,真的开了!姐姐,你快出来看!”

天暖花开是春来。

难得进次县城,陈晚给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个笔记本,用作鼓励他们好好学习。

许空山把布料提进屋里,陈晚趁他去厨房烧洗澡水,偷偷摸摸地把兜里的两个盒子拿出来。棉袄衣兜宽大,这一路许空山愣是没注意到陈晚兜里揣了东西。

放衣柜里不安全,许空山也会从里面拿衣服。陈晚思前想后,把盒子藏到了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洗完澡,陈晚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屋里走,看见许空山在翻床上的被子时,差点吓得把帕子掉地上,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按住枕头:“山哥你在干什么?”

陈晚欲盖弥彰的动作引起了许空山的好奇,他把被子抖平整对折:“我把床重新铺一下,这是啥?”

许空山拿起一个白色盒子,陈晚这才发现他刚才动作太大,把枕头移了位,下面藏的东西也因此暴露。

“啥也不是。”陈晚发誓,他从未如此眼疾手快过。

抢过许空山手上的盒子,陈晚捂住男人的双眼:“你把眼睛闭上。”

许空山听话地闭上眼睛,长密的睫毛扫过陈晚的手心,这男人真是哪的毛发都很旺盛。

“山哥你不准看。”陈晚轻手轻脚的把盒子换了个地方,“这是惊喜,等你新房建好你就知道了。”

陈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害羞,许空山闭着眼,看不到他通红的耳朵尖。

藏好后陈晚转过身,许空山仍闭着眼面对着墙的方向,陈晚在他脸上叭了一口:“好了,山哥你可以睁眼了。”

许空山唰地睁开双眼,他环视屋内一圈,试图寻找哪里有翻动过的痕迹。

“别找了。”陈晚固定住许空山的头,“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越是这样说许空山越好奇,奈何陈晚铁了心不告诉他,许空山只能压在心底,他是不会故意翻陈晚的东西的。

屋外周梅背着柴回来了,她卸下背篓,陈露给她倒了杯水,牵着她的手去看院子里的春兰。

“山坳那边的迎春花也开了。”周梅凑近闻了闻陈露所说的香味,“你小叔叔他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小叔叔还给我们买了笔记本!”陈露那个笔记本封面印了一朵小黄花,她特别喜欢。

陈晚喊了声大嫂,周梅直起身:“回来了,买到布了么?”

“买到了。”陈晚把买的几种布料给周梅看,百货商店的布品种和花色都比供销社多,陈晚在买的时候就想好了设计方案。

如今气温越来越高,等他做好寄到陈二姐他们手上必然是二月底或三月初的事了,陈晚计划给他们一人做一件春装。

“这颜色可真好看。”周梅稀罕地摸着陈晚买回的布料,“摸着也舒服,花了多少钱?”

陈晚说了个数,周梅咋舌,好看是真好看,贵也是真贵。但一分钱一分货,陈晚花的不冤。带的钱和票陈晚一分没剩,期间他试图讲价,可惜没成功。

在如今没有竞争压力的市场条件下,优惠促销之类揽客的方式少之又少,商店不缺陈晚一个顾客,但陈晚目前却只有商店一个购买途径。

要是能从纺织厂拿货就好了,去除中间商赚差价,他一件衣服少说能节约五毛钱的成本。

五毛钱,能买半斤一级猪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