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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谋害我王,该死!

方士们面白如纸纷纷抖着手搁下筷箸,踉踉跄跄跟在率先跪下的阳庆身后,齐声请罪道,“还请秦王恕罪啊!我等并无谋害秦王之心,怎奈君王以家小性命威胁,此番赴秦,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啊...”

“是啊秦王,我等皆是齐王随意从户籍簿间点来之良民,不过以炼丹之术求两口饭吃,生平从未行过歹事啊...所谓精通仙山深海之术,不过是我齐国使臣之夸大虚词,绝非实情...”

“是啊秦王,您之威名响彻天下,我等无名小卒岂敢行螳臂挡车之举?此番,我等皆是被侍卫驱赶而来,若非顾及家人性命,早跳车逃了...”

与此同时,也有人对着王绾怦怦磕头,苦苦哀求道,“王丞相,求您看在阳庆的份上,为我等说句话吧!对了,阳庆与我等一样,皆是被齐王勒命而来,他所学乃医家之道,半分不懂炼丹之术啊...”

他们担心眼下事迹败露,秦王定会雷霆大怒,索性将齐使叮嘱的谋划,先竹筒倒豆子般全捅了出来,以求能让秦王看见他们的真诚。

如此一来,秦国大臣们立刻知晓他们不过是寻常方士,劝君王将他们除而后快之人倒多了起来。

按周礼,两国邦交虽绝不可斩来使,但齐王胆敢这般欺辱秦国,杀几个方士震一震对方还是很有必要的,秦国,何时吃过哑巴亏?

在越来越多大臣劝君王杀方士的声音中,明赫焦急地在扶苏怀中扭来扭去,附在他耳旁小声急急道,

“阿兄,你还记得父王今早说的火药一事吗?这些方士皆是可为大秦制造火药之人才,万万不能杀啊!”

秦国本土,可不产炼丹的方士,纵便现在开始征集人手从头培养,从认识各色矿物原料到熟练操作,没个三五年的功夫,哪能入门?但火药一事还要耗费时日反复试验,明赫着实不想再节外生枝。

再者,父王若下定决心要杀这些方士,又岂会独独信任擅医的阳庆?

如此一来,秦国面临两重损失啊!

扶苏忙安慰他,父王将秦国大业看得极重,想来并不舍得因此而杀了方士。

君王一言不发听完方士们的坦白,却在大臣们的惊诧目光中,亲自俯身扶起阳庆,指着殿外的齐使,问了一个与此事毫无干系的问题,“寡人不解,齐国使臣醒来为何会突然发癫?”

阳庆惶惶然垂首看着搀扶自己双臂的修长有力手掌,忙解释道,

“禀秦王,小人方才诊脉之时,发现他心脉痉挛拘急,有突来的悲伤之气急速逆涌冲击肺脉之相,虽与几处穴位施针缓解,但肺中悲伤之气若不及时排出,将重创心肺两处...据小人研读先贤经典,得知心主喜而肺主悲,而按阴阳五行之说,心则属火,肺属金,火能克金...故而,此刻唯有喜可胜悲,方能助其排出悲伤之气...”(3)

剩下的话,他就不便直白说出口了。

齐使此番突来的悲伤之气,正因秦王宣称要亲自派人去接方士家眷而来,而他一片医者之心,在救人之时哪还顾得上场合,只依从本心,将齐使此刻最渴盼成功的刺秦一事说了出来,在与人体气机抢夺悲喜的瞬息之间,唯有这件事带来的狂喜能压制对方心头的悲伤。

以嬴政之智,自然已猜出对方未尽之言,便含笑鼓励阳庆继续说下去,大臣们亦目光灼灼看向他,总不能是狂喜之气,令齐使高兴得发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