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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酸软中缓缓下坠。

他明白了霍深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弄这些。

今天是他停药的第一天。

布汀希覃换成了安定,但安定根本压不住那些痛苦的回忆。

无数血腥的画面就像压抑久了一朝爆发的火山,井喷一般从他的脑海中奔涌出来。

他今天根本就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不管是抓兔子还是挖河蚌,他在做这些事时脑子里总是会循环闪回很多个片段,关于阿勒的,关于他父母的,关于他弟弟的,很多很多曾经的或快乐或绝望的时光。

随着药效的消失那些模糊的画面就一帧一帧地变得清晰,细节也展露无疑,他甚至想起了他和阿勒分手时对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还有十八岁暑假他离开家前往贝尔蒙特前,爸爸妈妈都和他说了什么话。

那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小弟弟还抱着他的腿让他带一匹小马回家。

七年过去了,他依旧无能,依旧软弱,依旧不敢直面这些回忆,还是像以前一样笨拙地逃避。

他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干,让自己动起来,把脑袋填满,一分一秒都不敢停下。

和兔子聊天时说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其实根本就没过脑子,因为他脑海里全都是那些事,喂胡萝卜时手都在颤。

而这些,霍深全都知道。

他甚至比沈月岛都紧张。

他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前半夜在哄沈月岛,后半夜就在埋这些小盒子,十一个盒子,从小溪到木屋埋了一路,他要布置多久?而他准备这些跨越了三年的礼物又要多久?

沈月岛垂下头,手指伸进头发里。

他唇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笑容淡淡的,情绪也淡淡的,即便想起那些往事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歇斯底里,怔愣个两三分钟就能从泥沼中抽身。

他本以为这是安定的作用,把他的情绪压成一片死湖。

现在才明白,不是安定,是霍深。

因为他一直在想着霍深。

每挖到一个盒子,他就会想到和这件礼物有关的往事,想起当时他和霍深那些幼稚的“勾心斗角”,原来短短三年就可以积攒那么多开心的回忆。

这些开心的回忆就像一只无形的、润物细无声的手,轻柔地将他从噩梦中带出来。

就在他猜想最后一个盒子里装的会是个重头戏,并准备好为它落泪时,心脏却被高高托起又轻轻放下。

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块木头——

你好好睡了一觉,这些是给你的奖励。至于我的奖励你如果没有准备的话,就拿这块木头随便给我雕个东西。

霍深给了他很多很多,却从没想在他这里得到什么,一块木头就满足了。

沈月岛从木屋里走出来,看到院子里霍深办公的背影,肩背宽阔而挺拔,似乎一整天都没有变过,不管自己跑了多远,离开多久,做了什么,他始终都在。

沈月岛鼻子酸得难受,整个上半身都是麻痹的,轻轻走过去拽把椅子坐在霍深身边,贴着他,手从他小腹伸过去揽住,脸颊就靠在他肩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又不用和他对视。

“怎么了?”

霍深没看他,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但声音很柔很透。

沈月岛嘟嘟囔囔的,抓着他衣摆说:“累了,我充会儿电。”

霍深这才转过眼来看他,拍拍大腿:“坐我怀里来。”

沈月岛环着他的肩,脸埋他脖子里蹭了蹭,声音放得很小很小:“不坐,太腻歪了。”

其实是他眼睛已经红了,不想被霍深看见。

“你现在就够腻歪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