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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顽如鄙

这天干巴儿地冷。车内,何意羡捂着冻红的耳朵,抖掉身上的落雪,身体因喝酒产生的热度,缓缓地被消耗着。突然就觉得白轩逸大清早说得对,是该穿条秋裤的。抓了件纯白色棉服裹起来,歪着半躺,像挤在白轩逸身边的一条小牙膏。

撕开了“珍贵”文件袋的封皮时,何意羡终于能从一晚上的假笑里换个表情,挑着眉毛揶揄道:“精彩。”

A4纸,反过来还是空白的。何意羡继续品评:“刺激。”

督导组进场之后,以马主任为代表的镇政府肯定不愿激化矛盾,惹翻了白轩逸有一点好处?大家都不过日子了?

但是办案进度说是顺利,也不顺利。许多关键线索,相关官员以那个年代刑侦技术有限,当年证据保存意识不够为由拒不出示。即便高度怀疑有关人员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刑讯逼供和玩忽职守,但是两名主要办案人员已经死亡,法律上不再追究责任。冤案的调查就这样画上了一个不太圆而且带有血色的句号似得。

来之前,白轩逸曾说,当地政府与罪犯是不是一起伙同作案的关系,目前还很难界定。亲眼所见后,连许福龙都发出感慨:这得背后有多大的靠山啊?

这案子亟需撕开一个口子。所以白轩逸说有把柄,但他其实没有。连夜突审,蒙哄吓唬,打麻将这个叫诈胡。

本来只是和蒋爱华说好了,唱台戏。没想到何意羡中途自告奋勇,把活接过去了。这个人每一说起假话空气中都洋溢着天才之火使人屈服。蒋爱华一改差劲的第一印象,对他刮目相看:不愧是年纪轻轻的老法师,就是有一套!何律师这思想底牌还用摸吗?肯定早就认同了我们党的这个性质了啊!

两人就那么干坐了一会儿,寒气就逼了上来。

何意羡把白纸折成一只小船,叭一下丢到白轩逸脑门上:“干嘛一动不动,像个冰雕。你不会挂个脸就不会上班吗?那你是出生就纳入了国家体制了,共产主义的坚定追随者了。”

好几只折纸大作飞过去砸中鼻子,白轩逸也还是一副言行一致,表里相应,遇事坦然,常有余裕的样子,问道:“明天你有什么计划?”

何意羡说:“你这人说话就难听!现在怎么好像变成我一个人的事了?”

白轩逸说:“今天原本就是你一个人来。”

“是呢,是呢,我的大领导。”

“你独自‘发挥’。”

“对啊,对啊,扫黄小队长。”近台魔术师何意羡召唤出一手的彩色千纸鹤,洒在白轩逸头上,“你非要聊这个?三个人就是一个党支部,你哪怕注意点群众。”

白轩逸把手上的案件资料合上,对司机说:“先回吧。”

二人世界。何意羡得逞开心满满地笑了出来,轻轻推了一把白轩逸:“那你去开车,快点,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