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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拿了新的湿布巾过来,看见他神情专注面色凝重一时不敢上前,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不动声色站在床尾的齐让。

“给我吧,”齐让伸手接过湿布巾,“有维桢在,不用担心。”

“是,”陈敬应了声,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开了口,“陛下实在烧得厉害,不得已才这个时辰去请江公子,扰了太上皇休息,还望太上皇恕罪。”

“无妨。”

齐让淡淡应了一声,便收回了视线,陈敬瞧着他的样子,也不敢再打扰,躬着身子退到几步之外。

过了好一会,江维桢才终于诊好了脉,先接过齐让手里的湿布巾,又吩咐人替齐子元擦拭身子更换中衣,而后才来到早已备好纸笔的书案前,开始写方子。

床榻前立时被忙碌的内侍围住,齐让看了一眼,回身来到书案前,一边研墨一边开口:“如何?”

“脉象浮紧,风邪入体,”江维桢写完手里的药名,朝着床榻看了一眼,声音低了几分,夹杂了一点笑意,“你说这仁明殿的人是不是都跟那小皇帝一样没心没肺,就不怕我在这方子里动什么手脚,要了他的命?”

久在皇城里伺候的,最是谨小慎微,却连陈敬都没丝毫的不安,唯一的解释大概也只有——他们的主人平日里对永安殿和齐让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

“想要他的命又何必等到现在,”齐让研墨的手微顿,轻轻笑了一声,“怎么,见惯了这皇城里见不得人的勾结,突然不习惯了?”

“要是以前,还真怀疑是不是这小皇帝故意做戏,陷害我下毒害他,”江维桢耸了耸肩,“几次三番地接触下来,倒是不担心了。”

“是这样,”齐让笑了笑,伸手在江维桢的方子上轻轻敲了敲,“不过还是要谨慎一点,待会抓药、煎药你也亲自盯着,中间别过旁人的手。”

“知道,”江维桢点头,“没有你未必就没别人,总不能在这行宫里再吃一次亏。”

方子写完,江维桢又仔细检查过,才拿了方子亲自去抓药,忙忙碌碌的内侍也跟着退了下去,只留了陈敬在内殿里伺候。

“太上皇。”稍稍松了口气,陈敬终于想起给齐让奉了茶。

“嗯,”齐让接了茶,目光回转,看了眼才擦了身换了中衣面上的潮红稍稍褪去了一点的齐子元,“陛下这幅样子不宜再奔波,让人送信回皇城,暂且休朝几日,紧要的朝务依旧由中书省代为处理,其余的等陛下好了再说。”

朝务的事儿陈敬不敢置喙,但齐子元烧成这样,再神的药也不能一日就恢复,确实是该留在行宫休养几日,便应了声:“是。”

而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齐让自己,借着昏黄的烛光,不自觉地就将视线转到了床榻上。

大抵是实在难受,齐子元睡得并不安稳,整个蜷成了一团,无意识地呢喃了一连串听不清楚的话后,突然低低地啜泣起来。

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少年突然变得格外可怜。

齐让低低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盏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齐子元的手臂,低低唤道:“陛下,陛下,”

“谁?”

齐子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