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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的也只那数得过来的几个,不出名的戏班子要谋生,靠的自然不只是唱法身段,若是看戏的老爷们要看些艳的俗的,戏台上不论男女,脱了戏服,穿上纱衣,便得开唱。

自己的出身来历,商姨娘不曾细说过,秦府里也无人问起,然而在戏班子时,商姨娘不知看过经过了多少,于那下三滥的腌臜手段,知道得只怕比杨氏还多,此时秦珮陡然带回一个不知来历的符,商姨娘自然觉得杨氏要害她。

秦珮却是长在内宅之中的,对商姨娘的反应不解其意,才要摇头,忽地想起平日里秦芬的说话行事,大多是往家宅和睦上靠的,于是点点头:“是太太吩咐我们给姨娘求的,不光我,五姐也给她姨娘求了。”

说到此处,秦珮忽地想起杨氏吩咐自己回来探望姨娘,愈发觉得自己这话很是得体,捡了那符,道:“听说清心寺的平安符很灵验的,姨娘收下吧。”

商姨娘满脸涨红,劈手夺过那平安符,用力扔在地上,用绯色绣鞋来回踩了数十下,边踩边道:“你这小蹄子、小娼妇,竟敢帮着旁人来害你的亲娘、亲弟弟,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下作的小蹄子!”

秦珮去了绛草轩许久,所见所学的,都是平和端方,许久未见商姨娘这副撒泼模样了,闻言不由得一愣,此番商姨娘被触动心事,骂得又格外刺耳市侩些,秦珮不明其理,却也红了眼圈儿:“姨娘,我没有,我没有!”

她也不知道,姨娘为什么就说到害人上头去了,下意识地便连声否认。

她一向知道,姨娘这些年自来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待她这亲生女儿,好时疼着惯着,坏时又骂又啐,此时这副样子,虽然格外疯癫些,也不过是寻常罢了。

商姨娘一边骂,一边哭:“都是那杀千刀的哟,说什么进得宅院,便享得清福,谁知道,这肚子不知惹了什么鬼,竟不争气得很哟!”骂到这里,商姨娘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陡然来了精神,一把抹了脸上虚虚的两点泪,道:“想要拿个什么平安符当由头,想借刀杀人,那再不能够!”

前头那句杀千刀的,商姨娘这些年也骂过多次,秦珮尚不晓事,有时猜是骂父亲,有时又觉得是骂嫡母,又有时觉得是在骂旁人,此时听了,过耳便罢,待听见那最后一句新的,却煞白了脸,尖声道:“姨娘,你怎么这样说!”

商姨娘的话,一头是指杨氏,另一头却是指秦珮助着嫡母谋害亲娘了,秦珮这么多年来娇纵任性,从未知道什么是孝道,今日头一次献宝似的给姨娘送东西,却被骂得狗血淋头,如何忍得下去?

从前,女儿养在身边时,虽然蛮横骄纵,却不敢与自己顶嘴,如今去了绛草轩,也不知怎么就长了邪胆,竟敢在自己气头上回起嘴来了,商姨娘只觉得这又是杨氏的挑唆,不由得怒火中烧,眼角扫过那把盘得油润的紫竹不求人,一把抓起,没头没脑地向秦珮抽了过去。

第30章

茶花来传话时,商姨娘已被死死箍住,头发散了几丝挂在颊边,双目赤红,衣裳首饰倒还齐整,只前胸和袖子被绢儿牢牢扯住,轻薄的潞绸料子,揉出了道道褶皱。

“姨娘,太太叫我来传话,说今日六姑娘可跟着姨娘住。”茶花说着,目光往屋里各人面上一扫,肃起脸孔,“眼下看着,六姑娘倒未必住下了。”

秦珮听见自己被提到,陡然回过神来,尖锐的哭声响了起来:“我不在这里!我不在这里!我回绛草轩!”

这句话,竟又招惹了商姨娘,她又举起那把紫竹不求人,恫吓似的冲着秦珮一扬,这招她惯常拿来吓唬小丫头的,有时也会真打,因此很是能唬人,秦珮被唬得一退,竟倒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