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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的风,娄念就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抬起手来,素白的衣袖落下,露出一段玉白的手腕,折下开得最艳的那支桃花,向他掷去,唇边捻起一丝温软的笑,问他:“桃花很好看,荀仙长不别一支瞧瞧嘛?”

——初遇时最美好纯粹的模样,早已深沉地镌刻在他的心底,抹消不去。

荀锦尧心神蓦地震颤,如遭一记雷霆,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在发抖。

他要保住娄念的性命啊!!

他呼吸急促,紧抓住这一线思绪不放,像苟延残喘的人在水中抓住一段浮木。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有命,才能谈爱恨,论情仇。

或许他不能够被任何人理解,但他不在乎,他要能容能忍,隐忍着,按捺着,暂时保住娄念的性命,等待逃出生天的机会。

台下已有人在窃窃私语,煞罔在他的身边,维持着莫凌在外的冷漠形象,面上无什表情,用无声的眼神向他施加压力。

荀锦尧接收了,而后深吸一口气,向着下方所有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莫宗主所言极是。”

荀锦尧眼里有几分空虚的释然,一片唏嘘声里,他从煞罔手中接过用于证明他的清白的寒天玉,冰凉的触感比他伸出的手心还要温热。

后来他说了什么?他不记得,大抵是借他的名义,捅出寒天玉与碎骨刀诅咒之间的关联吧。

这样的秘密曝光出来,加上飞鸿宗宗主莫凌的担保,还有谁会怀疑他向正的心思掺水呢?

反正,除了他荀锦尧之外,总不会是飞鸿宗的宗主能以接触到这一层面的消息。

当荀锦尧微微仰目,出神望着空旷的天际的时候,耳边听见台下的言论逐渐向他倾倒。

他知道,他想要的、或者说是煞罔想要的结果,达成了。

身边的煞罔在代替他向台下众人致谢,说感谢诸位能发自内心体谅与理解于他。

于是,台下便真的有人说他曾受人冤枉,实乃不幸,还有人说他赤子之心,天地可鉴。

荀锦尧听在耳里,于心中发出了一声悠长的苦笑。

站得高真好啊,谁是位高权重者,真理就把握在谁手中,随便一句话,就能搅动风云大势,数不清的人磨破了舌头、挤破了头皮,只愿为位高权重者的一句赞赏而拼搏。

而他处在位高权重者的位置,只需漠然着,让自己在众人打量的眼神之中站立稳当便好。

台下人的赞美落在荀锦尧的耳里,像是比刀子还要尖锐刺耳的嘲讽,刮擦在他的耳膜,刺耳不堪。

荀锦尧不由自主回想起他的过往,那个时候,他曾是光荣无上的清风宗首席弟子,修为实力越宗门弟子一头,道德才学出类拔萃,谨言慎行见多识广,无论就哪一方面而言,无不惹人赞不绝口。

人们说他是新一代修者中货真价实佼佼者,他年少有为,是天子骄子,是万人敬仰,是榜样模范。

而后,他与娄念一同回了魔界,以一种公开的,自愿的方式,成为苍焰魔尊抢回的夫君。

这时,开始有人说他是正道叛徒,为情爱冲昏了头脑,还有人说他出卖道心反堕魔心,说他识人不清不明是非,说他愚不可及、甘做任由苍焰魔尊支来使去的脔.宠……诸如此类,还说了更多数不清的、难听到不堪入耳的话语。

可这都是诽谤啊!!人们污蔑他,嘲讽他,奚落他,落井下石看他笑话,道他自作自受好不活该,究其根本,只是想证明他这样优秀的存在一遭遭人污蔑,也得跌入泥潭,深坠其中,再翻不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