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辻村深月那点微弱的挣扎,很快淹没在绫辻行人向她“授”来的“冠”下。她两眼发直地坐在热心同事搬来的椅子上,内心充斥着一种“完了,我脏了”的悲愤:——什么玩意儿啊这是,这是人类该戴的东西吗??我还不如戴那什么狗耳发箍呢!!

“……”三头身萩原研二吧嗒闭上了本想和雪名阵说说“怎么恢复原状”的嘴,默默仰面躺下,安详地将双手搭在胸前,变回扁平的涂鸦,感受到了不当人的好处。

工藤新一则疯狂冒汗:未成年人保护法……可恶啊,算算时间,这不就只剩下三四年的保护期了吗!?雪名先生看他的眼神,都变成看自家地里青菜的眼神了啊!!

怀揣着这种头悬达摩克利斯之桌(?)一般的危机感,工藤新一神情恍惚地回了家。

始作俑者工藤优作并不在,只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说是和妻子一道远游取材去了,归期不定。

如今留在工藤宅的,就只有他的青梅竹马毛利兰,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厨房里煮着咖喱:“新一?你终于回来啦!这几天没见你去学校,我和园子都很担心诶……”

熟悉的兰,熟悉的絮叨。厨房的侧窗半开着,料峭的晨风带起兰耳畔的长发,画面柔美温暖得像一幅定格在窗边的画。

——但设想一下:

再过四年,他的头上顶着一张两米二×一米一×七十六厘米的老板办公桌走进厨房,兰捋着耳畔的碎发翩然回首……

工藤新一两眼一黑,头晕目眩地摸索到厨房中央的岛柜台边坐下,半晌蹦出一句:“兰。”

他这一声压着太多情感,声音显得沉而短促。听得毛利兰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汤勺,紧张地回过头:“怎么了新一,你好严肃!”

工藤新一苦在心头口难开,只能委婉地旁敲侧击:“不管我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哪怕头顶着一张两米二×一米一×七十六厘米的老板办公桌,“你都不会嫌弃我的,对吧?”

“……诶?”毛利兰顿时更担心了,“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新一,是在做一个很重要的选择吗?”

毛利兰敏锐地捕捉到了工藤新一内心矛盾的真正原因:“这样的变化,不可避免吗?”

“……”

是的吧。

工藤新一沉默了。

连续三天的四处奔波,他的精神已经疲乏到产生不正常的亢奋,双腿在坐下后便没了再站起的力气。可他心里脑海中始终回放着那些被他提前阻止的命案、那些被他救下的人。

有互相误解的爱侣消除了怨怼,相拥而泣;有互相关照的师徒明了了对方的苦心,重归于好;也有的人不必再葬送似锦的前途,因为那些将他们困锁在过去的冤情,都被绫辻先生一一看穿,他们大仇得报……

侦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职业?

能够在案件现场明察秋毫,精准地指证出凶手,无疑是一名优秀的侦探。

那在一切凶案开始

之前,就将罪恶遏止的呢?

“……如果说,兰堂和白麒麟这样的人,算是异能者中的‘超越者’。那能在一切罪恶开始之前就将黑暗击溃的,应当也能算是侦探中的‘超越者’吧。”

绫辻先生在他离开警视厅前这么说:“为此,我需要你。”

对方的态度是独断的、冷漠的,好像工藤新一在他眼中只不过是钢笔一样的工具。但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来,绫辻行人对他的挽留。

因为这段话,是绫辻行人站在警视厅大楼前对他说的。

与这位侦探同行三天,工藤新一对绫辻行人乖僻的性格算得上是深有体悟。

对方从不和罪犯、辻村小姐、雪名先生之外的人搭话,哪怕遇到兰堂先生、白麒麟,绫辻先生也不过是透过橙褐色的墨镜扫过一眼,就毫无兴趣地挪开视线。

能在他踏出警视厅时,主动跟上来叫住他,对他说“我需要你”……对方的态度,无疑是认真的,是重视的。

这是一句再正式不过的邀请,而邀请的内容,不论是作为侦探,还是工藤新一,他都无法拒绝。

……哪怕要顶上老板办公桌。工藤新一痛苦地一下趴倒在岛柜台面上,心里的那点深沉眨眼就被办公桌给顶走了:不要啊——真的没办法换个别的东西吗??为什么雪名先生的异能力这么奇怪啊救命!!

但凡那个“防具”,它不是办公桌呢?整一顶礼帽或者警帽,他也不至于如此挣扎矛盾……

再仔细想想,真的有必要加入警视厅吗?如果小小地卡个bug,比如开一家侦探事务所,做别动队的外援,不是也一样可以……

手机嗡鸣了一声。刷开屏幕,是来自雪名先生的信息:

【忘记问候毛利小姐了。近来她一切可好?有机会的话,欢迎来我们警视厅做志愿者。这里能提供宝贵的社会实践经验,也会支付丰厚的兼职工资,安全方面同样有完美的保障。】

工藤新一:“……”

完美保障?怎么保障?配发一顶办公桌吗????

之前想象的自己顶办公桌、兰温柔回首的想象霎时变了,拨着秀发的……哦,对不起。兰拨不拨头发他是看不见的,因为有张办公桌在兰脑袋后面挡着。

工藤新一:“…………”

住手啊雪名先生!!!!有什么办公桌都冲着他来!!

…………

相隔数亿世界,有个人正和工藤新一同步抓狂。那就是莫名其妙被首领布置下“考东大”任务的中岛敦。

“镜花……我最近,有做错什么事吗……”白色死神奄奄一息地趴倒在教材前,吐着魂喃喃,“为什么太宰先生要这样惩罚我呢?”

如果他有错,请让死亡惩罚他,而不是写不完的作业、看不懂的高数。

他艰难地抬起头,万分不解:“太宰先生,应该是知道我的学力的。让我在一年之内考上东大,与让我在一年之内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有什么区别?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是,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即便他薅掉了满手的银发,还是得把作业做完。因为明天,他就要小考了(……)。

泉镜花如临大敌般看着面前散落的教材:“敦。明天的小考,你有多大的把握通过呢?”

不知道啊……人虎也不知道呢。中岛敦绝望地低下头,继续临时抱佛脚。

而明天的主考官太宰治,则正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后,准备和网友聊天。

两厢对比,也不能说太宰治有多轻松。毕竟雪名阵之于他,无异于高数之于中岛敦,都是无法参透、令人费解的古怪存在,倘若有机会,他们势必会像那些毕业后撕书发泄的学生一样,恨不能立即摆脱这些苦苦折磨了他们十数年的东西。

但就像中岛敦无法摆脱高数题一样,太宰治也无法摆脱雪名阵,他只能撑着额头做了会心理建设,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视频邀请。

对方接得一如既往的快。视频画面一弹出来,太宰治就微微顿了一下。

即便身处一月隆冬,对方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白衬衫、黑西裤打扮。只是上臂处多了两根皮革袖箍,将衬衫的袖子严谨地收束起来,带着一股禁欲的味道。

然而男人的肌肉线条太过优渥,这两条本该具有克制、性冷淡意味的袖箍,反倒被戴出了几分情涩的张力,成年男性荷尔蒙霸道地从屏幕中挤占而出。

“……”

之前初见那张公寓照片时产生过的那种被侵略感又掀了起来。

明明在那之后,他已经可以冷淡理智地分析那张照片中的细节,但此时视频画面传来时,对方的存在感再一次肆无忌惮地、不容置喙地侵袭而来,令他再度产生了和之前一样,想立刻按暗手机,切断联系的念头。

雪名阵倒是心情愉悦:“森先生还是大方的。虽然之前说黑手党没有低温津贴,但刚刚我去他办公室述职,未到五分钟,他便主动提供了低温津贴,又叮嘱我回去好好休息几日,不必急着上班……”

“……”侵略感霎时没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很想问一句“有没有可能森先生不是大方,单纯只是不想听你说话,所以才采用拿金钱堵嘴的办法送你滚蛋”。

对方仍在愉快地阐述着这三天的丰功伟绩,尤其是侦探屋的落成,以及喜迎三名新员工:“……大概就是这样。嗯?你还在听吗?为什么不回话?”

“……”太宰治的脸在听到“墓园发毛裤”时就开始僵了,再听到绫辻行人加入别动队,左手已经自动自发地再次抵上了太阳穴,“在听。”

“好的。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单纯只是想闲聊?”雪名阵踏入了小二楼。

看看时间,恰值子夜十二点。雪名阵走到客厅中央,将冰柜打开,从里面挖出一堆垃圾,还有——一只芥川垂耳猫。

芥川猫猫多半是被冰柜诱捕了,蜷缩在布料堆中睡眠。柔软的渐变色长发随着浅浅的呼吸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就很好rua。

然而面对这样的诱惑,雪名阵却可以视而不见,只是忽然皱起眉头,凑近芥川猫猫嗅了嗅:“——银,我外出工作这几天,龙之介是不是一直没有洗澡?”

猫猫的味道不太对家人们!

芥川银的回复还没从屋里传出来,芥川龙之介就于睡梦中捕捉到关键词,下意识地惊醒:“不要沐浴……雪名先生?”

雪名阵开始用不赞同的目光凝视芥川龙之介。

于是,接下来的五分钟,太宰治无言以对地围观了一场抓猫行动。等将黑毛猫丢进浴室,雪名阵的白衬衫已被扯得凌乱不堪,胸前的纽扣脱了线,摇摇欲坠。

极具倾略性与爆发力的体魄堪称肆无忌惮地占据了整个屏幕,那两根箍在上臂处的皮革袖箍显得更加情涩。

“……”太宰治移开视线,决定尽快结束这场谈话,“上次先生发给我的公寓照片……我设法借着组织的资料库查了一下,除了游戏光碟,那里面的装饰品、小摆设,好像都不是在商店里能买到的商品呢?”

“商店里的商品,有钱就能买到,有什么值得收藏的呢?”雪名阵靠着浴室的门,以防某只怕沾水的猫偷偷溜出来,“比起那些,我的确更偏好独一无二的手工制品,其中如果包含有制作者的情感思念,那就更好了。”

神明也不是慈善家。所有的祈愿终须付出代价。

度过漫长的岁月后,他甚少再像年少时那样,提出一命换一命之类的恶劣交易,比起残败的结局,更喜欢看些收归于平淡的HappyEnding。所以他开始将交换物改换为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或者某件饱含着回忆的纪念品。

好比之前那串猫的风铃……嗯,那是完成哪次祈愿时索取的祭品来着?做过的事情太多,雪名阵一下有些记不起来。

网友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复又变得慢且简短,不出几句,便挂断了视频。

雪名阵则竖起耳朵聆听浴室内的动静:“——龙之介,你是不是坐在旁边,根本没有在沐浴?”

不行了家人们,这猫不乖,得亲自上手洗了!

芥川银被浴室传来的洗猫声闹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听到玻璃器皿摔落一地,罗生门虎虎生风。但这些根本阻止不了雪名阵洗猫的决心,半个小时后,散发着果香味的芥川猫猫炸着才被吹蓬松的毛出来了。一脚深一脚浅,像是遭了老罪了似的。

雪名阵捋着手臂上的袖箍,审视地看向芥川银:“银有好好在讲卫生吗?不需要我请辻村女士来帮忙吧?”

芥川银:“……我有在保持卫生的,兄长他、也只是因为异能力的缘故,觉得脱了衣物,一旦受袭,无法反抗,才……”

芥川猫猫梦游似的从妹妹身边擦肩而过,梦游似的钻上了床,把自己塞进被窝,然后缓缓蜷缩成一只团子开始自闭。

雪名阵则沉思片刻:“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啊……看来我得设法弄一张可外借的办公桌了。”

“?”自闭的西瓜虫忽然一僵,芥川猫猫一个鲤鱼打挺

坐起身来,“在下会好好保持卫生的,雪名先生!不需要为在下准备办公桌!”()

雪名阵:“嗯?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