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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厉寅小的时候曾经误打误撞看过一次,被那副场面吓得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没想到推开殿门的那一刻,一切却和他的设想完全相反。

想象中那血腥的一幕全都没有发生。

反倒是冬歉将厉寅按在床上掐得口吐白沫。

本该是残忍无比的画面,但是那一幕,竟看得他有点欣慰。

冬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区区弑父之仇,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厉寅这不还没死吗?

但是紧接着,他想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冬歉做的事倘若传进外人的耳朵里,那可就是犯上的大罪。

于是他脑子一沉,心一横,想也没想就站在外面给他望风,替他把门。

冬歉已经太苦太苦了,他不想再让这个人受到任何伤害。

殿内的动静渐渐小了。

厉北沉甚至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声。

他很想知道殿内的情况,但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冬歉最好的保护。

片刻后,殿门被人推开。

厉北沉的眼皮跳了跳。

冬歉站在门口,微微抬了抬下巴:“跟我进来。”

厉北沉闭上眼睛,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你放心,我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

冬歉:“.......”

啧。

他简直要气笑了。

就这么不想当他犯罪经过的目击证人?

他拖着厉北沉的后衣领,微低眼皮,睨着他,一字一句命令道:“我说,进来。”

.......

厉北沉终究走进了厉寅的寝殿。

明明装潢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如今却那样的死气沉沉。

他小的时候觉得这地方格外庄重,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可是现在,那曾经象征着绝对权威的男人此刻却毫无尊严地躺在这里,面容扭曲。

见厉寅像一摊死肉一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厉北沉注视着他,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稍微喂了他一点毒药。”,冬歉笑了笑,“如你所见,我把他废了。”

冬歉极力向他解释着自己的犯罪经过,指望着能以此点燃厉北沉的怒火,但是他偏偏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冬歉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抱着手臂,防备地看着他:“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恨我?”

厉北沉的喉咙滚了滚,目光缓缓落在冬歉身上。

明明他背负着滔天的仇恨,明明恨不得现在就将厉寅碎尸万段,冬歉还是像往常一样,努力冷静下来,耐心地同自己周旋。

这样的冬歉,强大却令人心疼。

为了能有今天,为了能亲自向厉寅复仇,他不惜潜入朝廷,忍受身体上巨大的疼痛成为宦官,一步步地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这其中,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委屈,其中种种,谁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敢深想。

听说季家幼子从小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读书,最害怕去的地方就是学堂,每次都是他大哥拿糖好声好气地哄着,全家上下都宠他宠得不行,他的父亲季将军更是大手一挥“不想去就不去,这事我做主了,就算咱们年年不学无术,季家人也能养你一辈子”。

那样一个讨厌读书的孩子,是怎么一步一步蜕变成如今这样,无论何时都保持理智,同敌人斡旋谈判的呢?

只要想到曾经那个被万千宠爱养大的孩子,厉北沉就止不住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