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故事(二)(1 / 2)

小西对祈天河似乎很有好感, 从老人那里要来一小碟榨菜,专门分了一半给他。

清汤寡水的面,配上点小菜, 滋味确实不错。

巫将原本大大方方把胳膊肘搭在桌上吃饭, 眼看快要碰上祈天河又放了下来, 别扭的姿态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蹙眉。

喉结, 嗓音, 侧脸轮廓……确确实实是个男人。

最后忍不住道:“你进游戏的目的难不成是变……”

祈天河十分坦然:“没错, 就是这样。”

他承认得愈发淡定,其他人越觉得有隐情。

最无语的当属朱殊瑟,本来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占个和NPC同住的名额, 一不留神就被抢走了。

剩下的四个恐怖爱好者全部是男性, 偏偏在一些方面格外有操守,纷纷表示不能陌生男女同住, 朱殊瑟的优势瞬间变为了劣势。

然后她用幽怨的目光望着祈天河。

“……”

巫将这时放下筷子, 瞥了眼朱殊瑟问小西:“为什么不选她?”

这个问题即便他不问,祈天河自己都会提出, NPC选人肯定有原因, 每一个想法背后往往暗藏着死亡条件。

小西想了想:“他的面相瞧着是个良善的人。”

除了陶连,另外三个恐怖故事爱好者分别叫小南, 小北,小东, 连起来刚好是东南西北, 闻言纷纷点头:“我们喜欢和好人打交道。”

听到这里祈天河笑容冷凝, 就差没明着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和小西住一屋绝对不安全, 胜在危险的来源很明确……就是这姑娘本身, 没有NPC合住的玩家少不得要应付那个虚无缥缈的‘阿槐。’

玩家自然都想到了这点, 从诡异的反应看,这几个NPC应该不是纯粹的人。

“吃早餐怎么也不叫我?”这时有人从楼上走下来,抱怨了一句。

“秦让?”赵南贵因为吃惊半站起来,咽了下口水尽量掩饰住惊讶的神色。

秦让按了按脖子,望着赵南贵又抱怨了一句。

赵南贵藏起捏紧的拳头,尽可能神情不变说:“牌位呢?”

担心丢了引出更大的麻烦,玩家都是随身带着,秦让拉开皮夹克,里面揣着个牌位。贴身携带到这种地步有点奇怪,不过到底是有的。

祈天河和赵南贵中间的空间比较大,秦让便搬了把椅子在这里坐下。

老人:“自己盛饭。”

秦让撇了撇嘴,不得已端碗站起来。

他离开的功夫,赵南贵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小声说:“我亲眼看到他死了。”

祈天河随口一问:“会不会是替死道具?”

赵南贵第一次嫌弃自己的语言贫瘠:“你不知道那个画面,他的脸皮直接被牌位撑裂开,挤碎的牙齿从裂缝中掉出来……”

祈天河突然没了胃口。

这时秦让端碗回来,他只舀了一碗面汤,咕噜噜喝下肚说:“该继续游戏了。”

老人扫了一圈,确定大家都吃过饭,推了推老花镜:“经过昨晚,各位应该已经初步相信了阿槐的存在,现在这个故事需要一个开头……”

“我来吧!”小西此刻眼睛格外亮

:“阿槐是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恐怖故事,为此悄悄建了一个恐怖故事群。因为她美丽又温柔,许多男生为了追求她慌称也喜欢恐怖元素,加进了群聊。其中有一人追求失败后,心生怨恨故意在群里上传血腥残忍的图片并篡改聊天记录,私下处处编造阿槐是心理变态的流言。”

陶连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平日里嫉妒阿槐的人不少,谣言越传越烈,她想去控诉,却不知道是谁主导的一切。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一条短信,对方称有散播谣言人的证据,骗阿槐出来见面。”

小南迫不及待道:“没想到见面后男生想要对她施暴,阿槐打伤男生逃了出来,学校让她不要声张,男生则辩解是阿槐心理变态,自己才是受害者。”

小北最后接了一句:“阿槐跳楼死了。”

老人不满意道:“只让你们说个开头,越到后面越落入俗套。”

小北笑嘻嘻道:“就是开头啊,从那之后,校园里开始流传一个恐怖传说,有一个迷惑人心智的女鬼,喜欢寻找脆弱的猎物,唤醒他们内心最黑暗的一面。”

整个故事全部是NPC在自说自话,结束时秦让突然说:“少了一个碗。”

其余人朝他看去。

秦让冷冷道:“为什么不给阿槐留位置?”

他首先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祈天河,口吻十分不善地重复一遍。

祈天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心里给她留了位置。”

秦让愣了下,重新端起碗。

小西凑过来,眨眨眼道:“你可真敢说,就不怕阿槐真的来找你?”

祈天河很平静:“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被恶意操纵的空间。”

小西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让又开始埋头喝面汤,祈天河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四肢的协调性和呼吸都正常,从任何角度看和正常人无异。

老人没有收拾桌子,而是上楼了一趟,下来时背后扛了一个麻袋,佝偻着背像是随时要从楼上载下来。

重重喘了几口气,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堆石膏头像,每个头像只有最基础的轮廓,连眼睛都没刻,照例发给每人一个:“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创造出心里的阿槐。”

祈天河摸了下头像,蹭了一手的白灰,心想着昨天发牌位,今天发石膏像,不知道明天会发什么。

老人:“旅馆里的东西各位可以随便用,今晚零点时我会给作品排名,最次地那个人将会被请离这次活动。”

朱殊瑟:“排名标准是什么?”

老人:“恐怖体验项目,自然是比谁能创造出更令人畏惧的东西。”

说完缓慢地迈开步伐趴在前台,不再管玩家。

众人坐在圆桌旁,陶连咧着嘴说:“这样也好,我要选成绩最好的那个人合住。”

小东:“我也是。”

在他们的争论声中,白蝉偏头对祈天河说:“出去看看。”

旅馆周围一片荒芜,唯一的点缀就是几棵半死不活的树,小土坡那里倒是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前后有一上一下两个树洞。

站在树下,树叶婆娑晃动,吹来的风格外清凉。

祈天河捧着石膏像摇头:“当年应该多学一门艺术课。”

他的画画水平惨不忍睹。

“和才艺无关。”白蝉:“等到快结束的一个小时会很热闹。”

祈天河:“热闹?”

白蝉点头:“谁也不能确保个人的创造能拿到一个好名次,但可以确保让竞争者失去参赛资格。”

祈天河眨了眨眼:“有人会去毁了别人的作品?”

“现在还是白天,老头那里或许有多余的石膏像,”白蝉抬头看了眼天空:“毁东西也得挑合适的时机。”

所以好戏总是在夜间上演。

祈天河沉吟了两秒:“玩家互相间防备很深,这个主意可不好打,相较而言,抢NPC的就要容易许多。”

白蝉深深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近来对方举一反三能力在不断加强。

祈天河:“我……”

刚开口看到什么突然顿住,挑了挑眉:“秦让。”

不远处旅馆秦让正紧紧抱着石膏朝这边走来,见到他们一声招呼也未打,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放进树洞,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

祈天河和白蝉对视一眼,走上前问:“你在和树对话?”

秦让无比虔诚说:“听说槐树有灵,我想让它赐予这颗头灵魂。”

说完他竟然把自己的脑袋伸进树洞,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秦让像是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双手死死抓着树皮,身体剧烈颤动着,等他再出来时,嘴唇血肉模糊,舌头竟是少了半截。

秦让没有给伤口止血,及时取出石膏像。

祈天河仔细看了两眼,石膏像和之前有很大的差异,轮廓要更加柔和偏女性化,嘴唇有了鲜红的颜色,乍一看柔软又真实。

秦让心满意足捧着东西离开。

人有很多种条件反射,最常见的就是听到名字后回头,祈天河目光一动突然叫了声‘阿槐。’

秦让转过头,摸着怀里的头像问:“你在叫她,还是叫我?”

祈天河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空白一片的石膏像:“在叫这个。”

秦让不悦地抿了抿嘴,重新往前走。

等他走远后,祈天河眉头微紧:“秦让的微表情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活人,赵南贵再三强调说他的脸都被牌位撑裂,如果只是单纯的附身,伤口是怎么恢复如初?”

白蝉:“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

转过身,目光凝视过于茂盛的槐树:“我们也试试看。”

祈天河回旅馆找了根麻绳,呈十字状捆好一点点投入树洞,大约过了一分钟拽起,石膏像并没有出现变化。

白蝉思考片刻,说:“把牌位拿出来。”

牌位上‘阿槐’两个字变淡了,表面蒙着一团模糊的阴影,祈天河手中的麻绳在牌位出现的瞬间猛地抖动,漆黑已不见底的树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把石膏像往里面拽,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发麻的咀嚼声。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止,祈天河费了很大的劲把石膏像拽出来,和秦让的不同,经过重塑的轮廓更偏向男性。

空白一片的眼睛处突然颤动了一下,祈天河刚移开的视线被

吸引停留了一秒,猝不及防和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视。

手指一抖,要不是白蝉及时按住了他的手腕,祈天河估计会当场扔掉这东西。

白蝉什么也没说,解下麻绳同样把自己手里的石膏像放入树洞,片刻后拉上来差不多发生同样的变化。

“有没有觉得眼熟?”

祈天河定睛一看,石膏像下巴上有一个黑点,秦让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是替死鬼。”前方传来一道声音,朱殊瑟毫无预兆地出现:“这原本是一只校园副本里的鬼,以石膏像为介质,偷偷替换普通人的身份,最后你变成了她,她变成了你。”

祈天河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校园副本里的鬼,应该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朱殊瑟弯了弯嘴角:“谁知道呢?”

语毕拿出一根香,在树下进行诡异的仪式。

祈天河没再多问,抱着石膏像走出一段距离才说:“玩家装神弄鬼起来,比鬼还难对付。”

白蝉:“她想用所谓的谜题和身世牵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