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夜深。

青色纱幔在眼前垂落,将亮堂的烛台朦胧成一圈光影。

床榻间却并不幽暗。

那人单手支着下巴,看过来的眸清冽浅淡,清晰映着这张妖媚艳绝的脸。

一声一声应下狐妖提出来的要求,不管掺杂了多少任性懵懂的占有欲——只在最后无声弯了食指、轻轻缠着那缕发丝作为回报。

蜡烛烧出的轻响像是嫌时辰过得还不够快,一下一下催促着什么,不停拨弄心底那根沉寂下来的弦。

狐妖竟觉得吵,双手捂住头顶实在收不回去的耳朵,被子蒙过头一个劲儿朝国师怀里钻。

“其他人摸尾巴,也,也这么舒服吗?”闷在被子里的声音软软的。

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白衣女子表情冷漠,开口却是温和嗓音:“你可以试试。”

狐妖:“!”

这句话和‘我把你送人也不可惜’有什么区别!别以为她是只什么都不懂的狐狸!

“不准!”今酒一炸毛,好不容易隐去的尾巴又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她踢开被子,很生气地强调:“你不准让别人摸我的尾巴!”

“……”

漂亮的九条尾巴因主人动怒而舞动得更快,小狐狸拉长调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国师耐着性子与她说:“尾巴在你身上,你的意愿比我的准不准更有用。世间多的是血好喝的人,你自然也会忍不住主动塞尾巴到对方手中。”

狐妖想说‘我不会’,但国师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闭紧了嘴:“我没多久可活了,你会一直守在这里么?”

幽暗终于降临在这片小小空间,狐妖坐在床中间,鲜活的尾巴齐齐焉了下去,像被谁狠狠踹了一脚。

——她开始怪这人了。本来只是一个小问题呀,你跟先前一样随口答个‘好’不就没事了吗?为什么要让她想没血喝的日子?

还要她想尾巴塞到陌生人怀里……想想就有点恶心。

这人叹了口气,撑着手肘起身,将快要哭的小狐狸抱入怀中。

“抱歉,我不该要求你守在这里,你是自由的。”她说,“在你享受够我之前,我不会离开。”

——享受?

狐妖觉得这词用得真好,不愧是住在书房里的人。国师的血的确让她很享受,还有摸尾巴也是!她喜欢让国师摸尾巴!

若狐妖愿意读一读书架上的几本书,便能感知到这句话的用心险恶。

“呐,这可是你说的。”

狐妖一趴到国师肩上就暗道不好,她的尖牙暗搓搓磨着那层薄薄的皮,总觉得鼻尖嗅到了一股清甜的果实香气。

好想咬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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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纱幔外站的影子听见床内动静,轻声问:“大人,现在起来么?”

是沙棠。

“嗯。”

国师刚一起身,头顶传来拉扯感,侧眸看去,原来是小狐狸压住了她的头发。

小狐狸睡姿多变,总是滚到墙角又自己滚回国师怀中,时而将手搭在她腰间,时而一口啃到她肩上薄衫……嘴里含糊着说什么‘血啊’‘摸尾巴’的,片刻不消停。

将发尾轻拽出来的这几秒,沙棠已习惯性拉起纱幔,目光柔和地看过来:“大人,您……”话未说完就变了面色,手立刻摸上刀柄。

双腿垂至床沿的白衣女子浅笑摇头,抬手摁住沙棠紧绷着的胳膊,一个字也没说。

——这是不想打扰床上人休息。

沙棠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她抿唇弯腰,熟练地扶起国师,慢慢朝轮椅方向走。

之后蹲下来替国师理好衣摆,掌心轻拂过柔软顺滑的布料,却是半天没起来。

国师:“沙棠?”

“……在。”她声音很低,“属下失职,不知她什么时候……”

国师:“是我抱她进来,与你无关。”

沙棠瞳孔微缩,她猛地抬头,对上国师过分平静的眸。

抱?国师昨晚只抱了一只狐狸……

那只半妖、那只半妖化形了?!

她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那道红影无声无息跳下床——手再度碰上刀柄,这回可是很不客气地抽出半截刀身。

今酒一把搂住国师脖颈,微微发烫的脸颊贴着国师摩挲,语气撒娇:“呜,你起得好早!”

“你可以再睡会。”

小狐狸压得太用力,国师没办法转头看她,只好就这种姿态拍拍小狐狸的胳膊,示意她放松些。

“不嘛,不嘛,我要跟你一起。”今酒像是这才看见地上蹲着的沙棠,她先是甜甜一笑,“你好呀。”

过几秒,眼珠往下一动,看见森白刀身。

那双金眸瞬间变成狐狸眼,中间竖着一抹深色,直勾勾盯住沙棠的脸。

“!”沙棠倒吸一口凉气,险些被这突然转变惊得倒在地上。

今酒却已移开眼神,黏着国师说谁也听不见的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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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棠一踏出殿门,腰间那把跟随她多年的刀忽而碎了,哗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沉默地站住不动,面无表情望着这堆废物。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红衣女子的脸在这些碎片上一闪而过。

笑得又可爱又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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