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贵族学院01(1 / 2)

厌灵对着镜子将校服的领结调整好。

镜中之人有一张平凡而端庄的面容,鸦黑的中长发一丝不苟地披在肩上。

相貌虽寡淡,可长久以来良好的家教和锦衣玉食的滋养使得她皮肤清透、发丝柔滑,整个人透着冷淡的贵气。

只是,审慎小心的神色经年累月地在她的脸上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唇角总像在微抿着,刻在骨子里的矜重。看起来并不似一个无忧无虑、唯我独尊的大小姐。

倒像一株被照料仔细却了无生机的花朵。

厌灵抬手,将手掌贴在心口,感受到这具躯壳传递而来的压抑的心情。

……苦涩的。酸楚的。木然的。

她颇感新奇地眨了眨眼睛。

这时,自门外传来佣人有些轻慢的催促声:

“小姐,您好了吗?老爷和大少爷在楼下等半天了。”

厌灵淡声:“好了。”

她抚平衣褶,带上同样一丝不苟的书包,出了房门。

相较于其他名门贵族的宅邸,陆宅并不算奢华庞大,却显得十分庄严冷肃——像是会有家法处置的那种古板大家族。

厌灵走下楼梯,刚一来到餐厅,便感到难言的沉寂,如乌云罩顶,她不由放慢了脚步。

只见,餐桌旁有两个男人,很有威严的中年男人坐在首位,年轻点的那个坐在他左下方。

两人有着如出一辙的冰冷气质,一看便知是父子。

厌灵依照记忆中的礼仪颔首道:“父亲,兄长。”

陆振华一抖手中的报纸,纸张拍击、发出一道不悦的响动。他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丝毫不予以回应。

倒是陆修竹朝她淡淡点了下头,“嗯。”

“……”

厌灵习以为常般地落座——没有坐在陆振华的右手边、陆修竹的对面,而是空了一个位置,坐在右侧第二位。

安静地进食。

陆家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父子俩已然吃完了,两人谈论着公司的事宜,你一言我一语,愈发显得默然不语的厌灵格格不入。

她垂着眼睛,单薄的身姿端正,动作秀雅地搅动汤匙。

聊到一半,陆振华瞥了眼厌灵身侧那个空出的位置,拧眉:“那小子又去哪鬼混了?”

陆修竹端起咖啡杯,冷隽的眉眼被热气熏得清漠。

“小昂和邵景他们昨晚去‘尽欢’玩了。”

顿了顿,他凉凉道:“举办庆祝邵景出院的派对。”

听到那个名字,陆振华脸上的恨铁不成钢消散得一干二净,升起一点爱屋及乌来,他摇头一笑,“他们这群混小子啊……”

陆修竹有一双古典的眼眸,形似狭长的竹叶,此时撩起眼皮,隔着白雾望来。

“小灵。”

闻言,厌灵先用餐巾擦擦嘴,才抬头应声,“嗯。”

陆修竹

淡淡道:“邵景受伤,作为他的未婚妻,你理应表示一下关怀。()”

——关怀了。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把那束花丢掉了。

厌灵终究是没说太多,只点头,“好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陆修竹收回视线,“我叫陈特助准备了礼物,你今天带去学校,送给他。”

“好的。”

厌灵起身,抚平衣褶,颔首道:“父亲,兄长,我去学校了。”

她接过陈特助递来的、包装漂亮的礼物盒,正要转身离去,忽而——

“等等。”

陆振华仍旧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你顺便给小昂带一份早餐。”

“……”

这本应是保姆的工作,可陆父的口吻自然而然又理所应当,仿佛陆之昂这么大一个人,吃不到姐姐带的早饭就会饿死……仿佛女儿就是儿子的保姆。

她什么也没有说,嗓音轻轻道了声好。

.

厌灵提着给未婚夫的礼物和给弟弟的早饭,上了私家车。

哪怕在车里她也坐得端正,只微微偏过头,淡漠地将车窗外的风景纳入眼帘。

厌灵记得这个世界,也记得这具身体。

在作为‘江厌灵’时,她父母早亡,从小在贫民窟长大,最喜欢静悄悄地扒在窗户外,偷看舞蹈培训机构的姐姐们。

长大一些,一无所有的她便靠着在各种小舞台表演歌唱和舞蹈过活,某次偶然,她的跳舞视频被路人上传到网上,引发一定的关注度,毫不意外的,她火了——那是她成为本世纪知名歌舞艺术家的第一步。

‘江厌灵’本该是一株自由而野蛮的、生命力旺盛的野蔷薇。

可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竟然重启了……现在的‘江厌灵’是一朵谨小慎微、奄奄一息的温室茉莉,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拨乱了——和同一天出生的另一个女孩在医院被抱错了。

她不再是贫民窟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倒成了上城区陆家尊贵的二小姐。

……

可她不快乐。

.

或许是受原有世界线的影响,身为陆家二小姐的她并不姓陆,而是随那位与情人私奔、不知所踪的陆夫人江氏的姓。

仍然是江厌灵。

“小姐,到了。”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厌灵下了车,没有忘记提上礼物和早饭。

圣德贵族学院

天气晴朗,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像成群结队的蝴蝶,笑着闹着翩然步入学院大门。

圣德的校服很好看,白底金线,追逐时髦的女孩会在校服上花许多小心思,胸针、袜套、领结、内搭等等。

和她们相比,厌灵身上这套学院制服并不合身,过于宽大了些,将少女发育得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遮掩得完全。

——这是‘江厌灵’特意谎报了身体数据定制的。

过大的制服搭配她的面无表情的神色和平平无

() 奇的五官,显出一种冗繁的平淡无奇来。

一路上,似有若无的目光不断从她身上扫过。厌灵仿佛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邵景的未婚妻来咯。”

“果然,不管看多少遍都想说,也太普通了吧……凭什么可以和圣德的风云人物走那么近啊?”

“她不是陆家人吗?陆修竹和陆之昂五官那么优越,怎么她长这样啊?”

——因为她和那兄弟俩没有血缘。

“别说了,人家可没一点自知之明!我听说前天她眼巴巴地去医院探望景少,景少当场把她带的花甩她脸上了,直接说恶心。”

——倒也没有这么不给面子啦。

厌灵回忆那日的场景,客观地评价:他只是第四百一十二次警告她别再不长眼地纠缠他了。

有从圣德中小学直升上来的人嗤笑:“她舔邵景舔了十多年了呢。也算的得偿所愿咯~去年走了狗屎运救了景少一命,这才占了他未婚妻的名分。”

“是啊,谁让邵老爷子传统呢,强压着邵景搞以身相许的那套。”

——唔……其实并不是她救的邵景。

江厌灵是阴差阳错、冒名顶替的“救命恩人”。

思绪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