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四爷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弘昼。

弘昼气喘吁吁追了上来,道:“阿玛,您……您别伤心,也别难过,您还有三哥,还有哥哥,还有我。”

“我们长大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将姐姐那份也补上。”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四爷很是感动,压根没注意到弘昼话中的弯弯绕绕,弘昼说的是长大以后好好孝顺他,而非现在就好好孝顺他。

四爷微微点头,道:“好,你这话,我记下了。”

有对比才有差距,与故去棒槌·怀恪郡主比起来了,弘昼只能算顽劣,却算不得行事无度,叫人恨的牙痒痒。

这话说完,四爷就走了。

弘昼看着渐行渐远的四爷,微微叹了口气:“阿玛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怪可怜的。”

一旁的纳喇·星德走上前,讪讪道:“弘昼,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会安慰人就好了,方才阿玛与我说话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弘昼的情绪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上一刻还在心疼四爷,下一刻就开始替纳喇·星德的终身大事操心起来:“哥哥,你在阿玛跟前时不知道说什么可不要紧,若到了未来嫂嫂跟前可不能这样笨嘴笨舌的,我还指望着你早些给我添个胖侄女了。”

纳喇·星德被他逗笑了:“为何是侄女不是侄儿?”

弘昼送他出门,掰着手指一本正经道:“侄儿哪有侄女好?若是你生个像我一样顽皮捣蛋的儿子,那多糟心啊!”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纳喇·星德哈哈笑了起来,点着他的脑门子道:“原来你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啊!”

逗了会弘昼,他心里舒服了许多,摸着弘昼脑袋说自己下次再来看他,则匆匆回去准备怀恪郡主的丧事。

也是因怀恪郡主的丧事,到了年底本就繁忙的四爷是愈发抽不开身,没时间亲自给弘昼启蒙,便另请了位谋士给弘昼启蒙。

四爷对上弘昼都无可奈何,更别说旁人。

弘昼很快就过上了三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日子。

这一日,弘昼刚从外院回来,就见耿格格打扮整齐在等着他,一看到他就道:“走,弘昼,我们去看看你李额娘……”

她这话还没说完,弘昼就高兴起来:“好呀好呀。”

耿格格替他换上了一身愈发素净的衣裳,笑着道:“你这傻孩子,咱们是去李侧福晋,又不是去玩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儿?记住,待会儿到了李侧福晋跟前,她说什么当作没听到就是了,可千万不要顶嘴,也不要闯祸,知不知道?”

就连她都知道这几日四爷不光免了李侧福晋的禁足,更是时常去看李侧福晋,还派苏培盛送了不少补品过去。

如今的李侧福晋啊,虽恩宠不比当初,却仍是能压上他们一头的侧福晋。

弘昼不满嘟囔道:“那可不行,我不准旁人欺负我和额娘。”

耿格格并未听到他在嘟囔些什么,牵着他的手就往李

侧福晋院子走去。

行至李侧福晋院子门口,他们碰到了钮祜禄格格与弘历,四人结伴走了进去。

从前热闹喧嚣的院子如今像变了个地方似的,一个个丫鬟婆子轻手轻脚不说,面上更是愁云惨淡,唯恐露出些高兴的神色叫李侧福晋瞧见,只怕又是狠狠一顿板子。

弘昼四人很快被丫鬟迎了进去。

弘昼一进去就闻到了一阵浓烈刺鼻的药味,瞧见李侧福晋一脸憔悴躺在床上,纵然怀恪郡主没了已有四五日的时间,但对任何一个母亲而言,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钻心之痛,更不必说从前她折损过两个儿子,如今怀恪郡主没了,感伤怀恪郡主的同时,不免又想起那两个早夭的儿子。

耿格格等人上前请安,弘昼与弘历站在一旁乖乖当背景板。

只是李侧福晋这人吧,自己心里不舒服,就巴不得叫全世界的人不舒服,眼瞅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规规矩矩行了福礼,只耷拉着眼睛不说话。

她不发话,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自然不敢起,便只能维持着请安的姿势。

想必弘历出发之前也是得钮祜禄格格叮嘱过的,性子沉稳的他面上虽有愤懑之色,可到底还是乖乖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

弘昼可受不了这等委屈。

在他看来,便是怀恪郡主落得什么下场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其中与李侧福晋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李侧福晋怎好意思给耿格格她们立规矩?

他瞧了正假装打盹的李侧福晋一眼,心生一计,轻手轻脚走上前去,凑在李侧福晋耳畔扬声道:“李额娘!”

他声音嘹亮,别说将李侧福晋吓了一跳,就连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都被他吓的抖了一抖。

李侧福晋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吓得一个激灵,差点都快看到故去的怀恪郡主了,冷眼扫向他:“你这是做什么?”

弘昼奶声奶气道:“李额娘,您没睡着啊?我还以为您睡着了!”

说着,他就指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道:“额娘和钮祜禄额娘在给您请安了……”

话都已经放在明面上说了,李侧福晋自不能装作熟视无睹,应了一声后才道:“你们在给我请安了,起来吧。”

随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站起身来,她看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强压着火气道:“我比不得你们年轻貌美,如今怀恪又没了,一时间精神不济,不知道你们来了。”

说着,她这才吩咐道:“曾嬷嬷,看座。”

等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坐了下来,听到这两位格格绞尽脑汁干巴巴说着劝慰她的话,无非皆是些什么“郡主向来孝顺,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您病了,定会难受”,或“您得保重自己的身子”之类的话,顿时是心里愈发难受。

她一贯是自己难受就要叫别人更难受的性子,看向时不时与弘历眉来眼去的弘昼,倒也不敢直冲两位阿哥使绊子,便夹枪带棒道:“……知道内情的晓得怀恪没了,不住到的还以为我今日

生辰了!”

“你们既然前来安慰我,为何将弘历与弘昼带来?这不是明摆着在我伤口撒盐?怎么不将你们院子里的丫鬟奴才都带过来?”

“我正在病中,该静养着,你们带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孩子过来,是故意给我添堵的吧?”

她这话说的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是一点不意外,可以说是两位格格是有备而来。

钮祜禄格格偷偷与耿格格交换了个眼神,柔声开口道:“妾身们就是想着您正在病中,从前又极疼两位小阿哥,所以才将两位小阿哥带过来的,就是想叫两位小阿哥陪您说说话,热闹热闹,只是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儿,还请您莫要与妾身们一般计较……”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更将李侧福晋捧了又捧。

可她越是这般,李侧福晋就越瞧不上她与耿格格,冷声道:“哼,我看你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等当着丫鬟婆子大剌剌给两位格格没脸的事儿,也就李侧福晋做的出来。

可怜两位格格坐着冷板凳,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没喝,只能含笑听李侧福晋数落。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道理在内院之中同样适用。

忍了好一会的弘昼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原打算看在李侧福晋没了女儿的份上,不在李侧福晋的伤口上撒盐,奈何李侧福晋这等人吧,不撒点盐不行。

当即他就开口道:“李额娘,您弄错啦!”

“我额娘也不想带我过来请安,是嫡额娘要额娘带我过来给您请安,说陪您说说话解解闷的。”

这话一出,满屋子皆是寂静无声。

众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儿,可将话摆在明面上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耿格格更是吓得连忙将弘昼的嘴捂住,赔着笑道:“侧福晋,五阿哥年纪还小,不懂事,在这儿胡说八道……”

李侧福晋也不是个傻子,仔细一想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两个格格向来安分守己,若不是福晋挑唆,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

顿时,她那满肚子不痛快就落在福晋身上。

可惜,福晋是嫡福晋,她是侧福晋,从前她也就仗着有儿有女,不怎么将福晋放在眼里,到了如今……她可不敢对福晋不敬。

一想到如今,李侧福晋也没有留耿格格等人说话的心思,很快将耿格格等人打发走了。

一出院子大门,耿格格心里是惴惴不安。

但钮祜禄格格却安慰她道:“……你也别担心,五阿哥这话又没说错?若这事儿传到福晋耳朵里去了,这话是福晋所说,难道还能否认不成?哪怕传到王爷耳朵里去了,这等说辞,福晋也是站得住脚。”

她想,以她对福晋的了解,兴许还巴不得这等事传到四爷耳朵里去,显得她心心念念为李侧福晋着想,却是李侧福晋自己容不得人。

听她这样一说,耿格格的心里是好受了许多。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李侧福晋又将喝药的白瓷碗也摔

碎了(),更是当着满屋子奴仆的面将福晋骂了又骂。

曾嬷嬷等人候在一旁仍是大气不敢喘息一下。

奴才也是人。

从前李侧福晋不拿他们当人看也就罢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如今一个个想着连福晋都容不下李侧福晋,只怕他们以后的日子是愈发难过,一个个丫鬟婆子便心存怠慢。

李侧福晋又何尝不知?但如今连曾嬷嬷对她的话都阳奉阴违,病中的她哪里有精力,心情去管教丫鬟婆子?只能等弘时过来时与儿子大倒苦水,更将弘昼贬的是一无是处:“……怀恪就算再怎么不是,却也是他的姐姐,可他倒好,却与纳喇·星德整日亲近极了,还一口一个‘哥哥’,纳喇·星德算他哪门子的哥哥?你才是他的哥哥!”

“当日他更是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说福晋容不下我,呵,我就算再怎么不是,也是皇上亲封的侧福晋。”

“弘时,来日你被王爷立为世子,定要好好收拾这小崽子!”

一提起弘昼,她便是新仇旧恨皆浮上心头,气的她是牙痒痒。

近来弘时与诚亲王府的弘晟来往一向密切,就连弘晟知晓怀恪郡主没了,还亲自来雍亲王府劝慰过他。

一时间,弘时只觉得弘晟才是他最亲的兄弟,如今低声道:“额娘,您别担心,如今就算我没被阿玛立为世子,却也是弘昼的兄长。”

“当弟弟的做的不对,当哥哥的管教一二,没什么不对吧?”

李侧福晋只觉得弘时近来有些不一样,可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她却有些说不上来:“弘时,你可别冲动,这小崽子近来得皇上与王爷的喜欢,他若在皇上或王爷跟前告了你的状,那可就糟了……”

弘时拍拍李侧福晋的手,正色道:“额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如今姐姐没了,阖府上下都在看咱们的笑话,有儿子在,断然不会叫任何人看您的笑话的。”

这话一说完,弘时就大步走了出去。

他知道如今的弘昼还在外院书房启蒙,所以便候在弘昼回来内院的必经之路等着弘昼。

很快,他就见着弘昼抱着橘子蹦蹦跳跳走了过来。

是了,如今的弘昼三天打鱼三天晒网不说,甚至还会抱着橘子一起去外院书房,主打一个快乐学习,放飞自我。

弘昼也看到了他。

只是,弘昼却像没看到一样。

弘昼可不在管什么面上和睦,他不喜欢弘时,也知道弘时不喜欢他,就巴不得与这人离的越远越好。

谁知道弘时却凑了过来,和煦道:“弘昼?”

抱着橘子的弘昼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提防道:“干嘛?”

弘时语气却是愈发和煦了,含笑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

说着,他又道:“如今你启蒙如何了?”

弘昼戒备道:“不怎么样。”

“三哥,你为何突然这么关心起我来?你想干嘛?”

弘时

() 原想考考他的(),可瞧见他这样子也懒得虚与蛇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便单刀直入:“这样可不行,明年开春我们就要一起去诚亲王府念书了,你不说与弘历一样,起码也该认得几个字,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旁人只会说阿玛没教好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小太监就不由分说将弘昼手上的橘子抱了过来。

弘昼当即就不干了,嚷嚷起来:“三哥,你干什么?”

“你凭什么抱走我的橘子?”

弘时瞧见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是愈发高兴,含笑道:“弘昼,我并不想要你的猫儿,只是跟着先生启蒙,哪里有带着猫儿狗儿一起过去的道理?”

“你既知道你读书认字学的不怎么样,就该勤能补拙,阿玛如今事忙,没时间管你,我身为兄长,哪里有不管你的道理?”

说着,他更是道:“你好好跟着先生读书写字,每日回去之后练五张大字交给我,什么时候有进步了,我就将这猫儿还给你。”

“放心,你这猫儿我会好好替你养着的。”

这话一说完,他带着小太监和橘子转身就走。

这可把弘昼气的哟,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是半点笑意全无,全是怒气。

他很少有这般生气的时候。

他原想上前将橘子抢过来的,可仔细一想,弘时带着两个小太监过来本就是有备而来,他人矮劲小,根本不是弘时三个的对手。

弘昼转身就回去了缓福轩。

这些日子,每次他从外院回来脸上都带着笑,笑嘻嘻与耿格格说今日先生又与他说了什么故事。

今日弘昼一进门,耿格格就察觉到不对劲:“弘昼,你怎么瞧着像不高兴的样子?”

弘昼气鼓鼓道:“三哥把橘子抢走了。”

耿格格吓了一大跳,可听弘昼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苦着脸道:“……额娘知道三阿哥没安好心,可偏偏他这理由,就算你闹到你阿玛跟前去,只怕也无人说他的不是。”

说着,她试探道:“弘昼,不如你就听三阿哥的,每日乖乖练字?这样他无话可说,就会将橘子还给你了?”

“不。”弘昼心里小算盘打的哐当哐当直响,正色道:“三哥可不是什么好人,额娘觉得他会好心指导我功课吗?不过是故意寻个由头将橘子抱走罢了。”

说着,他更是气鼓鼓道:“就算我每日写五张大字给三哥,他肯定会寻这样那样的理由的,说我字写的不好,说我字写错了……哪里会将橘子还给我?”

对他而言,橘子不仅仅是宠物,更是他的好朋友。

橘子虽只是猫儿,可平素最喜欢的就是弘昼,每日弘昼在缓福轩时,它就围绕在弘昼身边,弘昼若不在缓福轩,它就乖乖守在门口,一听见弘昼的脚步声或说话声就会摇着尾巴喵喵喵冲过去,更是对着弘昼的裤脚直蹭连蹭。

弘昼更知道,弘时一定不会好好对橘子。

对四爷来说,对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来说,连奴才的命都不会

() 放在心上(),更别说一只猫儿的命了。

弘昼觉得拯救橘子一事事不宜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弘昼就想出了对策。

临近傍晚,弘昼听小豆子说弘时又带着礼物去了诚亲王府,带上从弘历那里拿的五张大字去了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