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艰虞别院中,陆月楼曾经提过一句怀宜城王家,据他所说,郑贵人的某个孩子到了议亲的年纪,而王家的公子也在待选名单当中,后面却不知为何突然变卦。
当时朝轻岫便记住此事,事后立刻着人调查,知道在二十多年前,曾有位王老大人在朝中为官,虽怀宜城王氏在当地也算有名望的人家,但到这一代已然彻底没落。
那位王老大人去世时是四品官,经过几次追封,最后变成了光禄大夫,据说其人有点圆滑,不过直到致仕也没有显著的恶名。
王老大人在朝为官时,先帝尚且在位,当时朝中派系倾轧还不像现在这样激烈,加上王老大人很会做人,起码明面上与谁都没结过仇。
王家的几个孩子作为光禄大夫的后人,本该享有荫封,不过王老大人的后人才能平平,运气也不够好,获得官职很快就被革去了,不得不回家读书,又因为不擅经营,日子便一日比一日窘迫起来。
这样一户人家显然不会被郑贵人放在眼里,当日陆月楼说要与之议亲必定只是借口。
那么郑贵人一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点其实不难猜测。
朝轻岫手里的调查报告中提到了一条很关键的信息。
虽说王家的后人已经分离四散,不过根据问悲门的调查,那位王老大人临终前曾经提过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
王老大人曾经说过,要他的后人们要好好保护怀宜城郊外的祠堂跟老宅,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房屋的位置、大小、格局还有其中的布置。
而且他还要求,等自己死后,他的后人们每家每年都至少得派个人到老宅住上一个月。
据说王家那些后人读书没天赋,做生意也没天赋,种田更没体力,也不擅长治理家事,单凭自己的本事很难保证祠堂跟老宅不
() 被卖掉。
好在大夏有非常成熟的武林社会,而且还有着一家信誉极高的商业帮会。
当初那位王老大人应该预料到了子孙不肖,所以在老宅附近提前购置了一些不动产,又动用多年积攒的人情关系,将那些田地房屋部分交托给了旁边的一家有江湖背景的庵堂,另一部分交给了不二斋。
当然不管是庵堂还是不二斋,对那些不动产都只有管理权,却不可以买卖。
王老大人当日置下的房屋田产,按照今天的价格,统共价值一万五六千两左右,在不二斋的用心运营下,每年收益约为千两,其中五成归庵堂跟不二斋所有,剩下五成又按照二比二比一的比例分为三份,第一份用来维护老宅跟祠堂,第二份用来赠给族人,最后那一百两则留给过来守宅的后代做生活费。
一百两白银看着不少,毕竟按照现在的物价,十两银子就勉强能保证一个人生存上一年,不过王老大人活着的后代可以分为四支,其中只有一支跟他存在血缘关系。一百两平摊到每支头上,就只有二十五两,再扣去许多杂七杂八的费用,立刻便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王老大人唯一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L子,等过年后,就要来老宅祭祖并住上一个月,他本事最差,没法放弃那二十五两生活费。
了解这些事情后,哪怕朝轻岫没看过那么多文艺作品,也会怀疑王氏老宅里藏有秘密。
徐非曲:“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又过去了许多年,江南一带,除了问悲门之外,旁的江湖势力恐怕都不晓得情况。”
朝轻岫:“既然跟不二斋有关,喊白水过来一道商议。”
简云明接到指示,转身出去喊人。
许白水在朝轻岫身边主要负责账务,等到问悲门后,由于这里本就有许多财务人员,被大大减轻了工作负担的许少掌柜大部分时间都很有空,被上司一喊就来。
她简单了解了下前因后果,问:“门主是要去王家老宅寻宝吗?”
朝轻岫:“也不是我要去。”她抽出一张造型精致的请帖,递给两人看,“之前韦通判曾下过帖子,唤我去见她一面。”
徐非曲反应过来:“之前韦通判已经请过门主一次,今次又请,必然是有所要求。”又道,“莫非是为了王家的事情?”
朝轻岫:“听来人的话风,多半是跟王家有关。”
韦念安似乎觉得那位王老大人藏有重要秘密,希望朝轻岫能帮忙找出。
之前屯田那件事中,韦通判特地给了问悲门方便,畅通无阻地将屯田地点设在了鹤山,事后甚至请郑贵人吹了点耳旁风,让天子觉得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值得为此追究江南武林的责任。
朝轻岫心中清楚,韦念安虽然一直笑呵呵的,看着很和气,一副有求必应的模样,实则却绝不是个愿意做事不求回报的人。
现在她已经释放出了好意,自然想要见到回报。
许白水提了一个很符合她财务情况的意见:“要真有什么宝物藏在老宅中,咱们干脆将那片地方都买下来,仔细查查。”
朝轻岫语气温和:“若是王氏的老宅可以买卖,韦通判难道会吝惜财货?”
许白水默然片刻,反应了过来,遗憾道:“可能,老宅的地契同样是被托付给了不二斋。”
众所周知,许大掌柜是个很讲信用的人。虽然王家的生意没什么大的收益,然而当初不二斋既然承接了此事,就不会轻易反口。
许白水略有些惆怅地想,自己家的办事水平实在是过于靠谱,难免为上司的调查增加了许多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