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沈知澜心头涌起一阵酸涩,胡乱摇头,“什么呀,就说这个?”

“不说这个还说什么?我昨天想了一夜,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竟然这么误会你。”沈齐放缓了声音,“要是我小时候被你爷爷这么说,还不一跳八丈高?你猜猜为什么梯子刚才放在墙角?那都是我小时候爬过的地方。”

沈知澜噗嗤笑了,又连忙板住脸。

“现在愿意听我慢慢说吗?”沈齐伸手。

沈知澜顿了顿,慢吞吞的靠近爹怀里。

“咱们家啊,情况特殊。说穷,起码能比城里九成人日子过得好,说富,跟正宗的王府嫡系比起来,又差的太远。王爷随便一顿宴客,就顶的上我们半年的伙食。”

最更要的是,他们离穷人太远,离富贵太近。日日看着别人吞金咽玉,挥金如土,心态上很难保持平静,会油然而生一种

“凭什么”的心态。

沈齐想起女儿爱如珍宝的那对珍珠耳坠,心里比针扎还难受,又是酸又是胀。

“我就是怕啊,怕你走上了歪路,最后回不了头啊......”

这话如果说给一个真正的孩子听,他不能懂的其中的含义,但是沈知澜能理解。

人容易受到环境影响,逐渐改变自己的观念,最后彻底转变。能抵抗住这种束缚的,十不存一。

沈知澜挣脱沈齐的怀抱,转过身

() 来认真说:“我明白爹的意思,就算那些叔叔伯伯如何坏,我也不会去学的。”

他早就已经塑造好自己的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共沉沦。

“只是爹,我昨天最伤心的,不是你误会,而是你不听我解释。就算我编瞎话扯谎,至少你先听完哪!听都不听,是不是机会都不给我?”

直接就宣判了他的刑罚。

真是的,现在沈知澜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

沈齐讪笑起来,“我不是紧张你嘛......”

看儿子还是那么气,沈齐连忙举起手来:“我发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至少听你说完话,好不好?”

“要是不听呢?”

“不听就罚我,事后又证明是我错了,我就罚自己一天不吃饭,行不行?”

这下沈齐才勉强满意了,“还行吧,暂且记下,以观后效。”

“哟,还学会用成语了,不错啊!谁教你的?”沈齐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挂在背上,“快说快说!”

“唉哟,是我从堂兄的课本里看到的!”沈知澜被吓了一跳,连忙大声说起来。

后院里传来两父子追逐打闹的动静,杜珍娘终于放下心来,可算是说开了。

免得家里静悄悄的。

*

杜珍娘花了三天时间,又做了十来斤的杏脯,用牛皮纸包装好,就雇了马车回城郊的马家村,问问他们的想法。

杜姥爷是军户,本来驻扎到边关,等上了年纪干不动了,又刚好碰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干脆调到茂州,安稳过日子。

但杜家毕竟还是外来户,容易受到村里人排挤,最终思来想去,就把最出色的女儿嫁了本地人,又陪送了厚厚的嫁妆,总算是融入到马家村里。

往年天气炎热时,杜珍娘还会带着孩子回来待几天,村里可凉快多了,还能戏水钓鱼。

沈齐估算着时间,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天,如果时辰不早还会留宿一宿,却没想到,杜姥爷下午时分就已经赶到家里来。

一见面,杜姥爷就把沈知澜举了起来,用胡须扎他的脸蛋,沈知澜拼命挣扎,抵抗不了他比蒲扇还宽的巴掌,最终任命垂头。

扎吧扎吧,过瘾了就行。

杜姥爷玩够了,又从衣袖里拿出花生糖,“汝儿,拿着去跟弟弟分吧。”

沈知汝谢过姥爷,就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

杜姥爷示意沈齐把小孩带走,他们好聊正事,

“行吧,既然这样,老夫也就长话短说了。”杜姥爷盯着沈齐:“要是真让杜家人来插手,这个秘方可就,不算秘方咯,女婿,你真想好了吗?”

“当然。”沈齐不闪不避,目光恳切,“这东西放在我手里,只能是明珠蒙尘,不见天日。倒是放到您手里,咱们一起合作,都能喝一口肉汤。共赢,不是吗?”

他努力用眼神传达自己合作的诚意,当然,沈齐也是的的确确这么想的。

他们又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捏在手里也不能变成银子,何不大方一点跟姻亲同享呢?大家都是亲戚,本来就是共甘同苦,休戚与共。

“爽快!”杜姥爷笑了,“女婿你爽快,我也不是个拖拖拉拉的,有银子一起赚,你出方子,我出人手,五五分账如何?”

“不不不,三七就成了,我不能.....”沈齐连忙摆手。

“你痛快,我总不能让你吃亏。再说了,你辛辛苦苦寻到的方子,就是找人售卖,也能赚一笔。”杜姥爷不由分说的定下了分成的比例,“过些日子,让我闺女回家一趟,带着家里人学一学怎么做果脯。”

“第一笔就先做五十斤,看看效果!”

“对了,这个果脯叫什么名字,想好吗?”

沈齐想起儿子摇头晃脑的模样,吐出四个字:“蜜汁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