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昏暗的体育室里,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终于映照出高大黑影的轮廓——男生眼眸漆黑如同暗夜,轮廓深邃,五官俊美。

开始,陈纪妄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以为她被人欺负了,鬼使神差地,抢先一步到达体育室。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结束,反而是开始。

大门在那些人恶劣的注视下陡然关闭,女生一直一无所觉,发现后已经晚了。

回到现在。

他垂眸看向墙角处缩成一团的女生,再次试探地出声:“白皎?”

没有回应。

墙角的人甚至愈发颤抖,幽闭的空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小时候的回忆涌上脑海。

她和母亲并不是从小就相依为命,那时候她还有一个父亲,但他因为白皎是个女儿,不能传宗接代,并不喜欢她。

有关她的一切大小事务全由白母照料,放到现在来说,这是典型的丧偶式育儿。

某次白母生病住院,让他帮忙照顾几天,然而对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第一天便不耐烦,把她锁在屋子里,直接住进了情人家里。

等到几天后白母回家,屋子里漆黑一片,她打开灯,看见眼前一幕后,瞬间湿红了眼——她可爱的女儿惊恐无助地缩在墙角,尖尖的小脸上镶着一对硕大的眼睛,手里紧紧握着一小把生米,嘴里,衣服上,全都是坚硬的米粒。

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把自己四岁多的亲生女儿锁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两夜!

也是那一次,白母坚决和丈夫离婚,并且弄得他丢掉工作,连名声也臭了,她怕被前夫报复,便带着女儿来到齐原市。

而白皎,也因那次的经历,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男生立刻快步走来,越看越发现异常,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实际上坐在墙角,抱膝缩成一团的女生。

她双唇紧抿,以往柔嫩的红唇此时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呼吸急促仿佛哮喘发作,眼圈泛红,呆呆地像是受惊的小兽。

感觉到有人过来,她才警惕地抬起头。

陈纪妄心头一紧,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叫他飞快蹲下身,伸出手:“喂,白皎,我是陈纪妄。”

白皎已经吓傻了,手脚冰冷近乎僵滞,下一刻,她一把被人抱进怀里,温暖的体温全然将她包裹。

陈纪妄喉结滚动,幽幽的冷香充斥鼻腔与胸膛,他瞥见女生黑色长发下柔软白皙的脖颈,足以让他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他的手掌温度近乎滚烫,贴上她的腰身,将她扣进怀里。

寂静幽暗的密室里,心脏一泵一泵地急促跳动,此时天色完全昏暗,目之所及,只余一片漆黑。

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效果抵达巅峰,就连轻微的动作都能感觉到,怀里的女生似乎终于回过神,小幅推他:“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陈纪妄:“你不害怕了?”

说完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虚空一点,

吱吱声陡然响起,和着他幽幽的声音:“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白皎刚伸出头,下一秒小仓鼠似的看了眼,不知道她看没看清楚,但是人却一下子吓得缩回他怀里:“你闭嘴!”

他陡然低笑起来,胸腔隐隐震动。

她更加害怕地抓紧他,尽可能抓住身边一切东西,身体颤抖,甚至发出小声的呜咽,伴随着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喘息,就像脱离湖水濒死的鱼儿,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陈纪妄皱紧眉头:“白皎?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白皎眼睫微颤,被他紧紧包裹,让她如藤蔓攀附上男生手臂:“陈纪妄,你抱太紧了,我头晕。”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起来,却不知,自己的遮掩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用。

半晌,陈纪妄忽然出声:“白皎,你能帮我补课吗?”

白皎虚弱地笑了笑:“喂,你这是乘人之危吗?”

耳畔传来他含笑的声音:“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开你。”

黑暗中,他只感觉一道柔和的目光在脸上盘旋,悄无声息,犹如半夜悄然降临的月光,一股无法形容的紧张、躁动涌上心头,和她接触的地方,全都涌起一团灼烧的烈火。

白皎:“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要约法三章。”

“不能占用我的私人时间,不能被别人知道,钱要一月一结清。”

她等了等,听见男生低低的笑声,不禁一阵气恼,却又说不出任何话。

她拙劣地转移话题:“陈纪妄,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

“那我们怎么出去?”她脑子乱糟糟的,向来冷静的大脑,此时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他竟然站了起来,抬起她的手臂:“白皎,捂住耳朵。”

她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迟钝的大脑执行他的命令,眼睛眨了眨,只看见一团漆黑深邃的轮廓。

下一刻,陈纪妄一脚踹向体育室大门,一声巨响猛然炸开,铺天盖地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室内,勾勒出他英挺高大的身形。

世界在这顷刻间,荡然无存。

白皎猛地捂住嘴巴,腿软地半跪在垫子上,她清楚看见防盗门的锁眼都变形了,一截锁芯断在里面。

强悍、狂傲,这是她对陈纪妄的第二印象。

她软软地松开手,以为他会离开,可下一刻,陈纪妄忽然回头,俯身朝她伸出手:“白皎,我带你出去。”

白皎摇头,整个人十分为难,其实接触到光线的刹那,她身上的幽闭恐惧症便如初雪遇骄阳,只剩下几分残留情绪。

只要再等一会儿,她就能慢慢好了。

可陈纪妄根本不是询问,而是通知,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白皎整个人都吓懵了,直接凌空而起:“你干嘛,放我下来!”

他眉眼柔和,只觉得她很可爱,莫名的很可爱,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无厘头问题:

“你喜欢吃布丁吗?”()

白皎硬邦邦地说:“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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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瞥见她清清冷冷的模样,知道她在说谎,可他在心里说,我喜欢。

她就像布丁一样柔软。

此时已经是晚上,暮色四合,暗蓝的天空上,闪烁的星星散落一片。

白皎最终还是落地了,她愤怒又羞赧,闷头往前走,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顶!

昏暗的路灯下,他们一前一后,影子被灯光拉得又长又细,或许是知道白皎愤怒,陈纪妄主动保持距离,不紧不慢地缀在一边。

对白皎来说,他就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偏偏——

她余光偷瞥了眼男生,挺拔的身姿让她根本没有反抗余地,深吸一口气,冷静,今天不过是个意外。

一直走到她住所的楼下,白皎忽然回头,看向他:“陈纪妄。”

当她看着他,他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和欢喜。

他遏制不住地指尖轻颤,知道自己很不正常,极其不正常。

可她的存在,就像磁石一样紧紧吸引他。

他抢先一步堵住她的话:“白皎,之前说好了补课,这是我的手机号,到时联系我。”

他一副公事公办表情,白皎一怔,下意识接过写上电话的便签,还没暖热,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母惊讶地看着两人,脸上还有着没敛去的惊慌,她身上穿着外套,显然,刚出门不久,她边说边冲向白皎,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皎皎,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白皎回来这么晚。

她不可能不担心,以往看过的各种案子在脑海里翻了个遍,白皎紧张得手脚冰凉,准备去学校找她,去报警。

她不能承受一分一毫失去女儿的可能。

看到白皎后,才让她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仔仔细细打量她,才发现她除了衣服有些脏之外,几乎没什么其他问题。

白母这才注意到一侧的男生,疑惑地问:“皎皎,这位是……”

白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陈纪妄已经先她一步,主动说道:“伯母您好,我是白皎的同班同学。”

他容色平淡,生得俊美,不得不说,他这副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模样真的很能骗人。说着他扫了眼白皎,顿了顿,完全没提之前发生在体育室的事情。

白皎悄悄松了口气。

就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们这种平头小民根本得罪不起那些人,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让妈妈平添担心。

她让白母先回家,这才看向陈纪妄:“刚才的事,谢谢你。”

他深深凝望她,语调温和:“你不想让我说,是因为害怕吗?没关系,很快你就见不到那些人了。”

白皎并不相信他的话,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敷衍地回答他:“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她说完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男生声音:“再见。”

白皎脚步一顿,扭头

() 看向他:“再见。”

“谢谢你,陈纪妄。”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

几天后,学校发放之前的期中试卷,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他是个中年男人,略有秃顶,因此,情绪稍一上头,便如色调鲜明的颜料在毫无遮拦的皮肤上铺开,十分显眼。

就比如此时,他红光满面,前所未有地振奋:“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次期中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班——”

“出了个全年级第一,白皎!”

“刷刷刷——”

周遭目光齐齐冲向白皎。

班主任激动地发下各门卷子,心里门清,她几乎门门及格,只有语文一百四十七,扣了作文分,其它卷子挑不出任何问题,严谨、精准,简直不像是一名稚嫩的高二学生。

而且,班主任怀疑,满分不是她的极限,只是证明了她的下限。

白皎推了推镜框,不骄不躁地折叠起试卷,只留下今天要讲的数学一科。

她旁边,同桌许绒绒眉开眼笑,显然,她也提高不少,此时满足得不行,特别是数学,看着卷子上的鲜红批改,竟然跨过了九十大关!

许绒绒双手合十。

她,许绒绒,今天终于及格了!

高兴得她想大笑三声,感激又开心地抱住白皎:“呜呜呜,白皎我及格了!”

白皎吓得全身僵硬,尤其在许绒绒发现她身上香香软软,一边嘤嘤嘤一边拼命贴贴之后。

她还是个不安分的,竟然恩将仇报的比划起她的腰身。

白皎瞬间满面通红,死死抿紧下唇,差点儿忍不住呻*吟出声,她第一次知道这里这么敏感。

“许绒绒!”她低声警告。

许绒绒嘿嘿傻笑,脸皮极厚,见她真的要生气了,才讪讪地松开手:“不怪我,是你腰太细了,还软,人家一下子爱不释手了嘛。”

她美滋滋地想,这下回家肯定要让父母大吃一惊!

好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吐。

白皎咬了咬唇,竭尽全力才没再次闹个红脸,尽量平淡地提醒她:“认真听讲,老师开始分析错题了。”

许绒绒正襟危坐。

好在这是全班同学正因成绩发放而躁动不安,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

念头刚刚浮现,她似有所感般扭头向后看,以往趴在桌子上的男生此时坐姿笔挺地沐浴在阳光下,更显轮廓深邃,英武挺拔,俊美逼人。

他黑眸深邃,似乎正眉眼温和地看着自己。

也许不是似乎。

白皎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飞快扭头收回视线,卷面倒映在眼底,却怎么也进不去脑子里。

她拍了拍脸颊,很快便调整好心态放轻松,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谁不喜欢帅气/漂亮的人呢。

她自顾自地说:“确实很帅。”

许绒绒正在听课,听见她的低喃,不由得挠了挠头,问她:“白皎

,你说啥?”

白皎:“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