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1 / 2)

斩仙阁最近缺人缺得厉害,也代表着无数不服新阁主的叛徒正在被清扫。

在满地干涸的血水中,一个阁中少年的惨死很是平常,没有激起一点儿水花。

他是被自己的父母杀死,那对夫妻将他的头颅装在木桶里,一边笑着一边又哭着,向他们短短时日就极具威望的知阁主邀功。

这对男女跪在阁主面前,哭得涕泗横流,真心为自己儿子的惨死难过,嘴巴一张却说道:“阁主……我们发现儿子居然在向外界传递阁中消息,这是毋庸置疑的叛主……”

女人悲痛欲绝地抽泣:“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斩仙阁的事是阁主的心血,怎么能被玷污,于是我们只能以……以这种方式让鲁青给阁主赔罪,希望阁主原谅他。”

知珞侧趴在躺椅上,手懒懒地搭在椅枕上,支出去一点,手随意垂落着,旁边单膝跪下的燕风遥垂眸剥开葡萄的皮,再将翠绿晶莹的水果送入她口中。

知珞没有看他,张了张嘴一口吃掉,一双眼睁着盯视木桶里死不瞑目的人头。

……老实说,有点不太懂一个死人怎么还要赔罪。

有什么意义吗?死都死了。

知珞跟在凡间看要死要活的爱情皮影戏一样眼神奇怪。

夫妻二人的哭声震耳欲聋,燕风遥不为所动,动作细致又快速地剥着圆润的葡萄,俨然一副侍从的模样,没有任何威胁性。

知珞敷衍地嗯嗯嗯了几声:“还有事吗?”

夫妻二人的哭声停了停,没想到阁主不为所动。

男人似是提醒,小心翼翼道:“鲁青曾是前阁主看好的接任人……”

他又怕前阁主的名头触怒对方,忙不迭继续瑟缩道:“当然,比不过新阁主您,在您继位后,鲁青不过是鞋边的泥。”

他在提醒新阁主鲁青的重要性,继而侧面显示出他们“大义灭亲”的行为对于斩仙阁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久久未有回应。

一滴汗从男人的额角滑落,他忽然惊觉往常这时候一般都是自己长袖善舞的儿子出面,说些鬼话来到达目的,他总是嫌弃他的父母不会说话,不会做事,在鲁青面前,夫妻二人都是当做哑巴。

男人不曾想过,正面迎接一位可以随时捏死自己的高位,是如此寒颤的一件事。

随着时间流逝,燕风遥扫过愈发恐惧的两人,淡淡地收回视线。

无能之人。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对于二人来说极其漫长,对于知珞来说却只是伸出手点点燕风遥的脸颊,再指了指他身后示意换种水果。

少年在她戳自己脸的时候就微微仰头蹭了蹭,露出笑意。

他起身换了种水果,继续给她剥皮。

夫妻二人低着头不敢抬起,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只听见阁主的声音终于落下。

“少阁主吗?居然这么弱,被你们杀死了吗。”她似乎很好奇,语气平直地感叹了那么一句。

“好了,退下吧。”

“……?”

就、就这样?

可、可是——这是他们唯一向上爬的机会啊!

亲生儿子或许念及亲情没有直接杀了他们,而是将父母控制起来,当成牲畜那样圈养,在鲁青看来,这或许就是天赐的恩情,仁慈的举动。

但对于夫妻二人来说,这简直是从小到大都令他们骄傲不已的儿子带来的剧烈打击,他们以为鲁青就像他平时表现的那样,孝顺、懂得说话、诚实。

撕开那张皮,鲁青不过是魔界千万冷心人之一。

他还觉得自己存有善念——毕竟,把愚蠢的父母圈养在院子里,怎么不算一种保护呢?

把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黑井,每天固定地抛下几块食物,站在井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破口大骂的父母,甚至还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如果你们不满意我这个儿子,你们可以随时交//配,再生一个。放心,我不会阻止,这大概就是我对你们唯一的孝心。”

夫妻二人几乎在颤抖,在他看似包裹着蜜糖实则饶有兴致的眼神下发抖。

被当做牲畜的感觉并不好受。

所以,当一个人将他们救出来,并且给他们神丹妙药,一瞬间使他们重归健康时,二人内心对鲁青的恨意熊熊燃烧。

还有“果然如此”的感受。

不是他们教导的问题,恰恰相反,鲁青被他们教得极好,在魔界可以如鱼得水的地步,只是他把这些方法与冷心对准了父母而已。

瑟缩的二人在看见救他们的人的面容时,原本只想逃跑的畏惧怯懦立刻消弭,仿佛有了虚假的底气,无尽的勇气与杀意充斥着四肢百骸。

他们记得他。

燕风遥,燕护法,新阁主身边的爪牙,除去阁主,斩仙阁内就数他威望最盛。

这代表什么?他救了他们,一定是在暗示什么!一定是的!

燕护法救了他们,那么他们就不算孤立无援,杀了鲁青也没什么吧……他们脱离了斩仙阁,根本活不下去啊!

他们绝不能脱离这里,走出去需要过的那些肮脏、必须奋力争取钱财食物的生活,他们不想再拥有。

二人已经无法接受没有优渥生活的环境。

……就、就算是儿子囚//禁,也没让他们干活、天天给他们食物不是吗!

只是井里实在太脏,食物也是随手扔进来,粗糙得不可入口,睡的地很硬……待得越久,二人就越恨透了鲁青。

说不定,这就是一条燕护法递过来的通天大道。

燕护法救了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消失在视野里。

但二人已然心潮澎湃——或者说,多日的监//禁摧垮了他们的心防,已然无法理性地思考,盲目地相信对他们有利的。

本来就是拎不清的二人,此事一过,思维就更是混沌。

杀掉鲁青的过程没有想象中复杂,他们虽然不知晓儿子的变化,但生活里从小到

大的习惯是无法改变伪装的。

……

“……你说,知阁主会高兴吗?”

烛影摇曳,女人的面庞布满阴翳,声音轻柔,她小心地将儿子的头颅放在桌上。

“一定会的。我们还会比之前升得高。”男人喃喃。

女人忍不住,又把那颗头抱在怀里,像是小时候抚摸孩子一样轻抚鲁青的头发,喜极而泣:“好孩子,好孩子……娘没有白养你,你做得很好。是娘太没用了,你才会把娘关起来,做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