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沈瑜没遇到过这种事,但他复制粘贴能力不错,复述得井井有条。

沈泉正忙着给盛曦挖坑,过得是美国时间,昼伏夜出跟只蝙蝠精似的。

他喝着咖啡,听着弟弟的喋喋不休,起初并不在意。

越听越不对劲,收起懒散,警告沈瑜不许参与。

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了里面肯定裹着铁饼!

沈泉比较放心的一点是,沈瑜还是个小屁孩,未成年不可能参与公司经营。

只是他那位朋友,十有八九是劝不动的。

沈瑜听二哥解释了三遍,尿差点吓出来,心里只有一个感想——

救命!世界好可怕,妈妈我要回家!

沈泉分析,这种情况对面多半涉及诈骗,或是撸贷,快进快出渠道已搭建好,只需要一个装模作样的中间公司,于是就找人做“骡子”,要么背债,要么背罪。

如果是背债,后面就是老赖,数额巨大面临坐牢。

如果是诈骗,又收取了报酬,妥妥的“帮信罪”,三至五年刑期跑不掉的。

沈瑜傻狍子似的发出疑问,身份是“骡子”的,卷钱跑路了怎么办?

沈泉笑弟弟太天真,只要办理好银行手续,“骡子”的身份证、银行卡都会被没收,人也会被陪同安置在酒店,想跑,腿给你打折。

直到钱到账再转走,犯罪分子跑得无影无踪,只剩“骡子”等待法律制裁。

沈泉还问了他,对方说辞是不是走账合理避税。

沈瑜不懂啥是合理避税,但对这个词隐约有印象,回答是的。

沈泉告诉他,这事八九不离十,尽量劝,劝不动就别管了。

在金钱、利益面前,人类的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你劝了,没准别人还埋怨你拦着他发财,或是嫉妒他有钱可赚。

沈泉安抚着弟弟,同时警告他不许参与。

沈瑜脑子像疯掉的陀螺,转得飞快,假装乖仔应承二哥,啪叽挂掉电话。

闷热潮湿的夏日夜晚,沈瑜出了一身冷汗,手指尖是冰凉的。

他仰头望着浑浊的天空,那么黑,没有一颗星星。

可那是姚嘉运的姐姐啊,他没办法不管,姚嘉运已经够惨了,命运为什么总是捉弄努力向上的人?

沈瑜将二哥的话,一字不落地讲给姚嘉运,让他赶紧劝说姐姐。

姚嘉运吓得魂魄飞散,抓着手机跌跌撞撞跑出宿舍。

直到半夜,宿舍熄灭灯,打呼噜、放屁、咬牙的声音此起彼伏。

以往加班太累,沈瑜贴床就倒,睡得像头死猪。

今天他心里压着事,辗转反复,守着大门怎么都无法入睡。

终于熬到门外传来动静,姚嘉运蹑手蹑脚走进来。

沈瑜一骨碌爬起来:“怎么样?劝住了吗?”

“嗯,阿姐说再想想,暂时不联系了。”姚嘉运蹲在床边小声道,“沈瑜,谢

谢你。”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劫后余生的光。

沈瑜靠在墙上,拍着胸口:“劝住就好,快吓死我了。”

“你别谢我,我也没做什么,快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他拍一下姚嘉运的胳膊,睡意骤然来袭,眼睛困得睁不开。

接下来几天,姚嘉运与姐姐保持一天三次电话,时刻保持警惕。

渐渐的,姐姐不耐烦起来,开始埋怨弟弟。

她想不通,明明都是为了他好,为了攒学费,为了不随便嫁人,怎么就被人当成傻子教训?!

姐弟两在电话里,爆发激烈争吵。

沈瑜离着好几米远,听到姚嘉运愤怒绝望的吼叫:“大学我不上了,我打工赚钱养家,求你千万别去,行不行?!”

那么温柔、胆小的人,像被逼进绝路的野兽,凄惨哀求。

沈瑜端着给他打的饭菜,汤是热的,烫得手指麻疼,心冷透了。

之后姚嘉运心不在焉,工作效率骤降,差点搞出事故,绩效一扣再扣。

组长找他谈话,再这么下去,他很有可能被辞退。

下午,流水线出了点问题,需要检修,大家活动着不堪重负的颈椎,原地休息。

沈瑜看一眼姚嘉运,他呆坐如木偶。

掏出脖子里的冰种翡翠吊坠,沈瑜舍不得地摸了又摸。

那是一只雕工精细,活灵活现的小狮子。

沈瑜小时候头发特别硬,睡觉不老实,总是乱蹭,每天睡醒都像从高压锅里爬出来,大家都笑话他是只小狮子。

于是妈妈找了块上好的翡翠料子,请名师雕了只小狮子,让他佩戴,这一戴就是十二年,从未离身。

小狮子仅有拇指尖大小,平时藏在衣服里,稀罕着,宝贝着,回忆着。

如今沈瑜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颗吊坠。

只要能换个两万块钱,就能解决姚嘉运的燃眉之急,避免姐姐误入歧途。

就在几个月前,金钱在沈瑜眼中,不过是一进一出的数字。

沈家分红几千万,他根本花不完,更别说想买大件,还能走大哥的三亿公账,钱,那是真正的王八蛋。

现在,他为了两万块,打起戴了十二年吊坠的主意,钱真的好难赚啊!

机器重新启动,厂房噪音四起,组长叫所有人到岗,大家都懒懒散散磨蹭着。

沈瑜决心已定,飞快塞好吊坠,再看一眼隔壁线的姚嘉运,他低着头已开始麻木工作。

突然,有位请假归岗的老乡,走到姚嘉运身旁。

机器噪音很吵,他大嗓门地喊着:“嘉运,我刚看见你姐姐,跟好几个人去酒店了。”

“去哪个酒店?!”焊枪落地,擦出闪亮火星,姚嘉运倏地站起身,脸色苍白追问。

老乡吓一跳,连忙去扶电路板:“小心啊!掉了要陪的。”

姚嘉运抓住他的衣服:“你快说,我阿姐去哪里了?”

沈瑜意识到不对,也站起来,焊枪蹭到传送带冒出青烟。

组长跑过来破口大骂:“搞什么搞,不能干就滚!”

两人注意力都在老乡身上,谁都没理他。

整个流水线,都因为他们两停摆,没焊好的电路板刷刷往前淌。

其他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像养殖场里偷懒的鸡。

“就街口那个、那个皇冠酒店,好酒店欸。”

老乡被他吓到,结结巴巴说。

姚嘉运甩开老乡,一言不发向门口冲去。

他穿着鞋套,细高个重心不稳,摔倒又踉跄爬起来,消失在厂门口。

沈瑜吸取教训,先把鞋套脱了,马上去追他。

组长拽住他:“你他妈是猪吗?故意捣乱!”

沈瑜急眼,把鞋套扔他脸上:“松手!老子不干了!你才是猪,你全家是猪!”

现场传出一阵哄笑,压倒机器的轰鸣。

组长天天不是pua,就是辱骂别人,见他被骂全场过年。

沈瑜边跑边脱防尘服,跑到大门口,在刺眼的阳光里,看见姚嘉运跌撞身影。

老天爷,请你一定一定要保佑他们啊!

……

皇冠酒店是镇上最好的酒店,大老板才会去住。

姚嘉运一路发信息,打电话,姐姐只回复一条“在三楼”,之后关机,再无消息。

他跑到酒店里,反复说着姐姐的名字,希望酒店工作人员能帮忙。

最后,被毫不留情地驱赶出来。

沈瑜在后面,也在打电话,他在报警。

但他毕竟年龄小,说不太清楚,又怕警察当他小孩恶作剧,于是一咬牙,说姐姐被人绑架了。

姚嘉运被酒店保安推搡在门外。

沈瑜留了个心眼,没理他,大摇大摆走进去。

姚嘉运给他发了信息,人在三楼,具体门号未知。

沈瑜虽然没钱,但带的换洗衣物都是名牌,加上他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在前台又疑惑又不敢追问的眼神下,顺利走进电梯。

电梯需要刷卡,他丝毫不惧,摁下二楼餐厅,等保洁阿姨刷开楼梯间,倒垃圾的功夫,泥鳅一样窜上去。

大下午,客房安静得连鬼都没有,只有机器人,人工智障似的在走廊里边溜达,边哔哔。

沈瑜站在中间,左右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客房,少说有四十多间。

如果一间一间敲门问,不出三间房,他就得被保安提下去送警察局!

怎么办?

一片寂静里,沈瑜听见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

他两眼一闭,豁出去了!

沈瑜以最快速度,挨个客房门,狂踢乱踹。

边敲打边凄厉呼喊:“爸!老爸!快带姐姐跑啊!我妈提着刀来抓小三了!”

“爸!你在哪里啊爸爸!快跑啊!”

“我妈提的可是菜刀!”

“她说,

抓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