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十站9(2 / 2)

安笛沉默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 "你在说什么?你是祭之女,未来只会成为献给那位大人的祭品,不然,你以为你能够逃脱这个定好的人生吗?"

"人生……是自己的,所以要自己做选择。妈妈是这么说的。""雪雪不是献祭品,雪雪以后要画画,要画很多很多的画。"雪雪真挚的看着安笛。

安笛顿住了。

"……妈妈?你的那个母亲居然还会说这种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怎么,她不想要那群妖怪给的奖赏了?"

雪雪歪头。 ”妈妈是妈妈,母亲是母亲,是不一样的。"

安笛突然噎住。他突然意识到,雪雪口中的‘妈妈’,很可能是另外的,连她的母亲都不知道的存在。

突然,安笛有些嫉妒,为什么就有人愿意帮助雪雪,而没人愿意帮助自己呢?

他从小便体弱多病,据说是因为那位大人的‘种子’种在身体里的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甚至没办法行走。

他自幼便被父母教育,那位大人是无上的存在,是需要奉献自身的存在,可是那又如何呢?

安笛的父母对他还算宽松,所以他看了图书室的很多书,知道这是所谓的□□,而他的父母,为了自己能够获得利益,不惜将亲生儿子作为□□魔头复苏的傀儡,将他当成没有自由灵魂的躯壳。

不可笑吗?

安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不,应该说,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就对外界的一切不抱期待,心如死水一般安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届时,魔头会继承他的躯体,继承他的一切,而他的灵魂就此被魔头吞噬。

初次见到雪雪的时候,安笛其实没有多激动。什么‘多了小伙伴’之类的想法,也是完全没有的。

见到那个女孩,安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算长得再漂亮又如何?最终还是化作血水,成为那位大人的祭品。

可怜的孩子,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吧,自己是个从

来都没有未来的人。

对于这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女孩,安笛只剩下嘲讽和无视。

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安笛也确认了,这个女孩是个被父母教育出来的无趣的人,她不会笑,也不怎么会说话,只会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花园里的花,在父母需要她的时候,说一句‘嗯’,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确实,她父母教育的很好,小女孩被教育的没有一点自己的灵魂,非常无力,就像是一具空空的躯壳,想来她也不会介意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所以安笛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只是更加觉得自己是凄惨的。

和那个女孩比起来,明明拥有自己的思想,觉醒了意志,却只能随波逐流,随着父母的安排走既定的人生——这样的自己,难道不比那个傀儡一般的小女孩悲惨吗?

安笛确实从来没想着关注雪雪,因为在他的心里,雪雪就是个人偶。

直到那天——从她的口中听到了那句话。

人生,是自己的,所以要自己做选择。'‘雪雪以后要画很多画。'

她看起来确实是个没什么思想的傀儡,但是如果你愿意深入和她沟通,她那看似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一定能迸发出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身为她自己的色彩,是她灵魂的色彩。

她从未被阴沟似的家庭染成污水的颜色。

她有自己的目标,她的信念比自己坚定,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祭祀品。她甚至有自己的爱好。

这些,都是自己没有的。

听到此处,安笛顿住了。

首先,那如同杂草一样的嫉妒心,在他身体里疯狂流窜生长。

等雪雪回去的时候,安笛装作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祭之女妹妹,还有其他的妈妈吗?"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雪雪母亲的关注,她看向安笛,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祭之女妹妹说,妈妈是妈妈,母亲是母亲,是不一样的,她还和我说了很多妈妈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有点奇怪,是妹妹还有其他的妈妈吗?"

这句话让雪雪的母亲脸色不好起来,她和丈夫对视一眼,然后和安笛的父母说了一句打扰,匆匆拽着雪雪离开。

这动作短暂的让安笛得到了快/感,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空虚,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那个小女孩……她会怎么样呢?

在那之后的很久,安笛都没有见到雪雪。

他也曾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得到的回答是:祭之女的教育出了问题,在教育好之前,她的父母不会将她带出来。

而事实也是如此,回到家之后,母亲大发雷霆,问雪雪,那些话到底是谁教的。然而哪怕手心打出血了,被父亲喊停,她也没有说出为什么。

从此,雪雪的画纸和画笔都被收走,她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慢慢的度日,等待母亲和父亲的传唤。

但是幸好,她的房间里,有她的爸爸和妈妈陪伴,所以雪雪不会感到害怕或者迷茫。

在没有绘画的日子里,是妈妈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幻境,教导雪雪学习知识。而这段日子,他们也在韬光养晦,等待着杀死父亲和母亲的一天。

过了一段时日,父母觉得对雪雪的改造很成功,于是就带着她继续去安笛家里,给‘躯壳之子’喂食血液。

那次见到雪雪,安笛已经不抱希望了,觉得她或许已经被‘教育’成了真正的傀儡。而雪雪在花园里表现出来的,也确实和安笛所想的一样。

但是,当他推着轮椅走开时,安笛发现了。发现雪雪蹲下来,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

"你在画什么?"安笛突然从她的后面出现,问道。

雪雪没有回答。她听到了安笛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了停,然后继续画了起来。

安笛突然道: "你不回答我,是因为你不想说谎,对不对?"虽然不声不响,但是他看到了雪雪眼里藏起来的光,那绝对不是傀儡应该有的光。

哪怕在父亲母亲那里成了乖乖宝宝,可女孩心中的火焰从未熄灭。

那一刻,她同时点燃了安笛心中的烈火。

虽然现在他还小,没办法反抗,可是这不代表着以后。以后,他会长大的,长大就意味着获得更加强壮的力量,也能够反抗现在无法反抗的敌人。

安笛又一次看向地面。

比起前段时间,女孩的画技要更加精湛了。

安笛确

信,那对父母是不会给女孩练习绘画的时机的,所以她只有偷偷练习,才能达到现在的效果。

即便被如此对待,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她明明是一个比自己小,比自己还要弱的小孩子。安笛顿时萌生了一股不服输的劲来。

“你……”他的喉咙有些酸涩,带着一些无法言说的期待,向女孩开口。

"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