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枕头拍了又拍。
她终于向了背对窗户站立的他,“你累了就睡一下。我出去买菜,等做好饭再叫你起来。”
他现在通身贵气。
穿着私人设计订制的正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身形挺。与这窄小又墙壁斑驳的屋子格格不入。
好像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了解男人的欲,却不懂他的心。她本来就不聪明,除非那人愿意敞开了让她。
这个年纪的情意,譬如朝露般短促。
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承诺,分开也不过是转眼之间。
严均成却皱眉道:“时间还早,出去吃,或者我让人送来。”
“不了。”她缓缓摇头,“这样太麻烦,不如你试试我的手艺。”
她有好几天没回。
思韵都是在食堂吃的饭,女儿懂事,在电话里也说食堂的饭菜如何如何美味。她却不敢信,她也是读过吃过食堂的,味道美味的还是少之又少。今天回来了,她还是想亲自下厨给女儿做点她吃的菜。
严均成似是在思忖什么。
过了几秒,他淡然颔首:“也好。”
他还没尝过她做的饭菜。
他如此的平静镇定,郑晚这样的人自然也不穿他此刻内心的晦暗。
除了她,严均成从未在别人身上领略过无能为力的滋味。
郑晚又担心他要陪她同去菜市场。
她倒是不介意被外人知道。可她希望,是由她亲口说给女儿听,而不是女儿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母亲有了欢。
严均成似乎是累了。
他也没提要跟她一起出去,在她温情的注视中,他脱了外套、解了金属扣皮带上床。
郑晚微微怔住。
那咔哒的声音,犹如神来之手,轻易地拨动了她的心弦,也让她记起了当年同他混乱放纵的种种。
如今他躺着的是她特意换的铁架床。
曾经这主卧是她父母的房间,但里面的家具年代都太久,尤其是床,只稍微翻身便咯吱咯吱作响,惹人心烦。考虑到只有她一个人睡,也就在市场买了这张一米五的床。
平日里她一个人睡足够宽敞。
可严均成本就高大,他躺在这张床上,长腿似乎都无处可放。
郑晚没忍住,似乎这一幕有些滑稽,她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严均成双手背在脑后,侧头,她在笑,也很无奈。
她走到窗前,伸手拉上窗帘。
顿时室内光线暗沉了许多。
“你好好睡一觉,饭好了我叫你。”
说着她要往外走,一股力道却阻拦了她,她垂头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圈住了她的手腕。
“早点回。”
“好。”
郑晚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又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
郑晚拿着钱包跟钥匙出门。
东城已经进入了初冬,穿着外套也抵挡不住寒风。
这附近一带生活还算便利,一公里以内有超市也有菜市场。匆忙赶到菜市场,挑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又买了品质不错的牛里脊肉跟甜椒。
她也是这几年才学会下厨做饭。
一开始也闹过笑话,做的菜不是极淡就是齁咸,时间长了才练就了如今的手艺——
其实也算不上手艺。
只是普通家常菜的水准,味道算不上很好,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她的拿手好菜也就是鲫鱼腐汤跟甜椒牛柳。
这也是女儿思韵的最。
严均成喜欢什么呢?
这对她算是难题。年代太久远,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
好在他现在就在她身边。
郑晚回到家时刻意放轻了动作,围上围裙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
太过投入专注,也没察觉到严均成已经从主卧出来,正在她身后不远处专注地凝视着她。
秋高气爽。
她仿佛置身于光与影的虚幻世界。
很轻易地便令人误会这是一场梦境。
郑晚正在掰开甜椒,忽地,她被人从背后拥住,她下意识地瑟缩。年过去,她已经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身后的人却不允许她退缩。
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她身躯逐渐柔软,不再抗拒他的拥抱,手上动作不停,温声提醒他:“你当心,我要切菜了。”
“随便。”
他轻笑,竟然伸出手掌给她,“来切。”
即便这是一场梦境。
他要它真。
它就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