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 姜沃:从辛尚书处赚到钱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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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辛尚书抱着手炉,跟姜沃开口道:“不知姜相……”

饶是辛尚书多年被各部‘要账’练出来的脸皮,此时都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才道:“姜相能否将城建署的五个‘修葺混凝土路’名额,给户部一个呢?”

他说完后,原以为姜相会作恼。

却见眼前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清然问道:“哦?辛尚书府上也想修路吗?”

辛尚书头摇的异常坚决:“城建署的路,我可修不起!”其价格之昂,简直是听听竞拍底价,就让辛尚书心痛的程度。

他就准备等着蹭朝廷将来修的‘公路’。

姜沃继续含笑问道:“那辛尚书要一个‘修路名额’做什么?”

辛尚书苦着脸道:“姜相可还记得,之前与我商议的,用倭国送来的矿银做些官制银器。之后售于各簪缨豪族,也好充盈国库?”

姜沃点头,她自然记得。

如今从海上来的船,她城建署可是只能见到火山灰,半点银子没见着。

辛尚书叹气道:“大约是官制的银器,样式有些老旧。银器对于官宦之家也不是多稀罕的器物——很有些卖不动啊,如今户部库房里堆着不少银器呢!”

简直给辛尚书愁死。

银子这么好的东西,可别砸他手里。

姜沃之前也听到了一点儿风声:辛尚书是实用流派,他把关做出来的银器,不够精美别致,自然有些不入世家豪门的眼。

此时看着辛尚书愁眉苦脸状,姜沃忽然想起了那张‘十万斤苹果滞销,帮帮果农!’图片。

她止住唇角忍不住泛起的笑意。

听辛尚书苦着脸继续道:“这不我就来寻姜相了吗——若是户部有一条‘混凝土路’的修葺名额,我就好把这些银器清一清。跟姜相一样,都是为了国库啊!”

想必为了竞争修路名额,那些豪门世家是不会介意高价买些银器回去的。

姜沃听罢,故作严肃道:“唉,辛尚书您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您不是特意提过,城建署的修葺工作,千万不要寻您户部支领银钱吗?”

辛尚书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不认账,脸上全然是错愕之色:“姜相这话从何说起?”

又见姜沃手上正握着一串七宝佛珠,辛尚书就道:“佛家有言,修桥铺路可是渡人而行的大功德!我一向是极看好城建署的!若是国库丰盈有余,不用姜相提,我便去二圣跟前请命修路了!”

姜沃终是忍不住莞尔。

辛尚书见她笑了,连忙趁热打铁道:“这样吧,为向姜相表诚心,我愿意自出银钱不费国库,给城建署先捐五贯!”

五贯……

姜沃沉默了。

户部尚书做了太多年,辛尚书的‘吝啬’已经深入骨髓,一位六部尚书,开口竟然只有五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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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辛尚书当场‘捐出’五贯铜钱(身上只带了半贯,交了定金,剩下的与姜沃约定好今日送到),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五个珍贵‘修路名额’中的一个。

他告辞之前,回首认真道:“姜相能给户部这个名额,足见姜相一心为公。”并不是为己,借着城建署敛财。

姜沃回礼道:“辛尚书亦然。”

她手里拎着半贯钱,目送辛尚书的背影离去。

转头就对上狄仁杰有点复杂的眼神。

姜沃含笑问道:“怀英,为何如此看我?”

狄仁杰看着云淡风轻的姜相,想到了前些日子他亲眼目睹的一事——

姜相与裴侍郎说起户部银器滞销,然后让裴侍郎私下去与辛尚书提一句‘修路名额’的事儿。

可见姜相本来就要给户部一个‘修路名额’。

姜沃知道狄仁杰在想什么,她晃了晃手中的半贯钱,笑道:“此生能从辛尚书手中挣到五贯钱,余生免却一大憾啊!”

狄仁杰也笑了。

有时,他真是摸不透,姜相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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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将辛尚书的五贯钱,当作自己的生辰礼之一。

她的四十岁生辰,就要到了。

麟德二年腊月二十日,圣驾终于到了泰山脚下跸驻。

只待明年正月初一,正式举行封禅祭天祀地大典。

礼部与工部的官员,忙于按照早已定好的规制,于泰山之上起建封祀坛、登封坛、降禅坛等祭祀之坛。

余者官员皆静候正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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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日,是姜沃的生辰。

这一日晨起,她睁开眼睛,就见到熟悉的身影坐在窗前。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恍惚以为看错了——竟然是媚娘。

媚娘的衣饰极为简单,并非皇后的丽服广袖,闻声转头对姜沃笑道:“起来了?”

有一瞬间,姜沃几乎以为一切是梦境,她与媚娘依旧住在掖庭中。

不过现在姜沃有了系统的体质加持,不似从前一般睡醒后要愣神一会儿,而是很快头脑清醒明晰起来。

她披衣起身,走到媚娘身旁坐下:“姐姐是来给我过生辰的?”

媚娘点头:“我早就与崔少卿说过了。今晨,我来给你煮一碗长寿面。”她面露怀念之色:“从前在掖庭,你我的生日,陶姑姑都会亲自下厨煮一碗长寿面给我们。”

这回封禅之行,陶枳并未随行,而是带着婉儿住到了宫里,正好替媚娘一起照应着一对幼子幼女。

媚娘看着姜沃眼睛明亮如辰,思及旧事,不由道:“我记得你少时总是睡不醒。”有时还是媚娘把她从被子中拖出来的。

“如今精神却好多了。”

姜沃笑道:“大概是我越来越像姐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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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洗漱过后,来到厨下。

媚娘特意换了简单的窄袖衣裳,正是为了下厨煮面。她煮和盛的时候都很仔细,不肯夹断一根面条。

姜沃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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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之前很多年一样,在桌前对坐。

姜沃拿起筷子,挑起碗中的一缕长寿面。

不惑之年的生辰——

然她将来之路,如何会不惑?

姜沃想起前世过生日,父母会让她许愿。

那时她每一年的愿望,都是自己能够活下去。

如今,她已经拥有了岁月。

若再要许愿,她便祝自己:哪怕要经历这世间重重考验、别离、伤痛,以及漫长到此生看不到终局的理想未来——她也要终生持有走下去的勇气,走到底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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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德二年除夕,帝下诏再改年号。

因封禅事,将年号由‘麟德’改为‘乾封’。

乾封元年正月一日,行封禅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