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问说,“那岂不是说,在继承人上,阿保机和述律平是有争执的。”
桐桐摇头,“这是阿保机出了什么意外了。”
什么?
回了馆舍,大家聚在院子里,四爷叮嘱万大人,“约束好人,无事暂不外出!”
真出事了?
嗯!怕是真出事了。
果不其然,出事了!耶律阿保机病故在回来的路上,消息才传回上京。
大皇子愕然:“死了?”
是的!死了。
人没了,得换丧服,得去吊唁的。
灵柩回来的这一天,还得一大早去迎接。
灵堂就安置在西楼,这是大辽朝廷的中心。
这一日,大陈一行人上西楼吊唁,明显能感觉到极度紧张的气氛。
耶律倍作为太子,眼圈通红,但还是礼仪周到的接待了一行人。大皇子才去上了香,就听到了争执之声:“殉葬……皇后岂有不殉葬之礼?”
这话才一说完,就听到哒哒哒、哒哒哒的声响,整齐划一。
转脸,涌进来一队人马,将西楼和灵堂彻底的围住了。
万大人当时便变了面色,才要说话,四爷一把暗住了。而后低声问耶律倍,“殿下可需帮助?”
耶律倍尴尬的笑了笑,低声说了一句:“见笑了。”
而后朝里而去,转脸就听见他的声音传来,“母后,殉葬之法,甚残忍。不该以……”
“住口!”述律平蹭的起身,而后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见大陈一行人还没走,便道:“贵客在,正好做个见证。”
大皇子拱手,而后朝后退去。他国事务,自家干涉不得。
就见述律平在灵堂上香,之后便拔出刀来,狠狠的砍在她自己的右手之上,完整的右手就被这么砍了下来,给四公主吓的狠狠的咬住她自己的手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这边一砍,那边立马有人用烙铁烙在了伤口处,桐桐都闻见了焦灼的味道。
可这述律平只跌坐在地,疼的确实是闷哼出声,但却没晕厥过去。她头上的汗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神志却清楚的很。
她甚至伸出左手,去抓了已经砍下来的右手,叫人扶她起来,亲自把右手放在了阿保机的棺木之内,“不是我不愿意追求先帝于地下,实是诸子幼弱……”
桐桐看看她那三个儿子,耶律倍都二十六七了,幼弱吗?
这分明就是不想去死,还得逼着阻碍她称制主政的文臣武将去死呀!
“国家无主,我怎可去死。以一腕而伴先帝于九泉,此乃为人|妻的本分。”说着,就看向跟出来的那些臣子,“尔等,身为臣子,当如何?”
灵堂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述律平左手一挥,砍倒一片,血流成河。
砍死的都是随着阿保机征战的功臣,这些人都被殉葬了。
有多少呢?
三百多人!
而后述律平就看着剩下的部落首领,然后指了指耶律倍和耶律德光:“此二子,都为我所钟爱。可何人可托付江山?诸位选一选嘛!”
这话音一落,就有人牵了两匹马来。一匹是太子的坐骑,一匹是耶律德光的坐骑。
“选谁,就去为谁牵马!拽着缰绳即可!”
灵堂比之前更安静了。
国有太子,却说二子她都喜欢,让大家选一选。
既然喜爱太子,为何还要选?
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满地殉葬的尸首,敢问,有谁敢不尊着她的意思行事?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七部的首领都选择了耶律德光。
述律平这才看向耶律倍:“东丹王,不日往东丹去吧!既然大家推举德光,想来你必不会心怀怨愤。”
耶律倍白了脸,而后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一国太子,转眼便成了孤家寡人。
回去之后,四公主便要了安神的汤药喝了,喊了刘云:“叫几个来就住外间,不要离人。”
生生给吓住了。
桐桐摸了脉,又给扎了两针,这才出去了。
厅堂里,一个个的都坐着呢。
大皇子问说,“小四没事吧?”
没事!
桐桐在四爷的下手坐了,跟其他人一样,沉默着没说话。
万大人就说,“耶律倍若为新可汗,不管对契丹还是对大臣,都是幸事。契丹皇太后确实为女中豪杰,但……权力欲太盛了。”
说是殉葬,可杀的都是忠于阿保机,且支持耶律倍的大臣。
太子二十六七,又不算昏聩,这些人是不会同意太后称制的。
契丹贵族看的是汉书,学的是汉文,包括朝廷公文,也都是汉字,也就是说,契丹贵族从不排斥用汉学。太子主张全盘汉化,若是反对声激烈,他也就做不了太子了。阿保机活着的时候,他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这就证明上上下下都不排斥。
可临了了,因为太后旺盛的权利欲,以铁腕的方式诛杀功臣殉葬,驱逐太子,按照她的方式去治理这个国家。那她怎么可能给再采用太子的法子?只能是越走越远,跟太子的主张背道而驰。
是的!这是一个转弯的契机。
不是说要侵吞或是消亡对方的文化,其实这之前,他们没有文字,才创造出来的文字是在汉字的基础上改的。
而且,奴隶制度比如中原的封建制度的王朝,确实是落后不少。就比如这殉葬,后世的哪个君王敢叫殉葬?此为大不仁!
不说殉葬了!就是丧事,尽可能的都在求简,以不浪费人力物力为标准。
便是不提这个大的笼统的东西,就只这个不正常的皇位交替,必然会导致子孙后代不停的你争我夺。
而今,就看怎么去看这个事了。
按照现在这个局面,对大陈是有利的吗?未必!内部斗争争执不下的结局必然是制造外部矛盾转移注意力,如此,两国边境还是会有摩擦,甚至于大规模的摩擦。
可要扭转这个局面,无异于是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人家也不可能受你干扰。
怎么办呢?
四爷点在了丹上:“扶持耶律倍坐稳东丹王。”得叫当权者时刻都觉得耶律倍才是威胁,如此,才会越发的用心维系与大陈的关系。
桐桐觉得这就是愣生生的造出了三国的相对稳定的大环境。再加上四爷早前说的,渤海国的王弟。若是如此,那这是一个吃一个的局已经摆在了棋盘上了。
可问题是谁去接触耶律倍呢?
结果没几天,桐桐发现四爷的右手也破了,得重新包扎!解开一看,手心里划拉了一道,不深,但肯定出血了。
这是什么意思?
石坚低声道:“我们殿下跟东丹王结义为兄弟。”
桐桐:“……”好好的结义愣生生的被你给玩坏了!
等石坚出去了,她问四爷:“接下来你还想跟谁结义?”
“渤海国的王弟,我打算跟他结义去!”
桐桐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你就坏吧你!损不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