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1 / 2)

今日天气冷的厉害,林大人他身?????着官服,大约是刚下了朝才到她家门口,恰巧碰见沈娇开了门,亦是一怔。

他瞧见沈娇换了白毛滚边的比甲,一张巴掌脸就隐在了绒绒的毛子里,衬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更加清润。

沈娇的心情很是不错,眉眼弯弯的正和丫鬟笑闹着预备出门。

林景珩看一眼不远处沈娇那华贵的马车,自然而然问她,“去哪儿?”

他看见,沈娇原本灵气四溢的眼神即刻间冷了下去,在原地略带厌烦的踟躇片刻,便把头颅一昂不去看他,自顾自带着丫鬟走向车里。

林景珩微微叹了口气。

“沈姑娘!”赵玔热切地喊她,“昨夜里有个盛州来的学生,送了我们大人一点见面礼。”

他脸皮厚,也不顾沈娇那边冷淡的神色,只是三两步凑上去,将怀中的食盒献宝似的打开来给她看,“沈姑娘你看,是盛州那边的妹妹果。”

妹妹果是盛州地界那边的特产,这果子清香甜美,每年只有一两月的结果期,也不知怎的这树在别处就活不了,只能种在盛州。

沈娇加起来总有七八年没吃到幼年喜爱的食物了,随着食盒一开,目光便舍不得移走,连嘴里都霎那间充盈着妹妹果的香甜味。

赵玔连忙把食盒递给旁边的襄金,笑眯眯说道,“小的骗了你,其实这果子是我们大人亲自托人去盛州带来的,他为此……”

“赵玔。”林景珩温和地制止了他,“不必多言。”

沈娇只是低着头,她也没看林景珩,鼻子里能闻见妹妹果的清香,心里却忍不住涌起些许酸涩。

她想起上辈子赵玔死得惨状,那可真是死不瞑目。赵澜儿说他有异心,林景珩便把要把他打发走,他跑来沈娇这边哭了半天,临走时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死前还把存着的一点体己都给了襄金,跟了这狼心狗肺的林景珩,半点好处都捞不着,死后阖府上下,都说他是因为不肯替沈娇传话给林景珩,以至被沈娇活活逼死。

“沈姑娘?”赵玔讨好的向她笑笑,“瞧我们大人对你一片心意,您就收了吧。”

沈娇示意襄金把东西拿走,她矜持地点点头,终于肯转身直视着林景珩,转瞬间便换了甜甜蜜蜜的嘴脸问他,“林大人待我这么好,我却还想问你要一件东西,可不可以呀?”

她是这么浅薄又天真,肤浅的恶毒浮现在她的脸上,却宛如晨间娇艳鲜花上的一层薄薄白霜。

看着冷厉,实则脆弱无比。

林景珩只是冲她欠身,“沈姑娘,此地多有不便。”

这还是人来人往的门前,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

沈娇吩咐让马车多等一会儿,便步伐轻快的回了府,她没理会身后跟着的林景珩,将他带到前厅的偏房后,就让旁人全都退下。

笑意在此刻彻底冰结,沈娇草草让林景珩坐在下首,自己则是离得远了些,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她想把赵玔要过来,这个小机灵对她和她身边人都很好,上辈子如果不是自身难保了,她也是想从赵澜儿手里救下这人的。

林景珩只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他自从和沈娇单独相处之后,整个人就恍惚了下来,虽说平日里他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然而此刻的沉默却显得不大合时宜。

二人默然相对,沈娇烦闷地揉揉眉心,“林大人——”

“沈姑娘。”

一声不耐,一声温润,却恰巧重叠在了一起。

以往不是没有过这样默契的时刻,沈娇当年爱极了他那闷闷的性子,经常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偷看他,被逮到后也不害羞,笑嘻嘻地喊他一声:“林大人。”

对方则会无奈的与她重合,“沈姑娘。”

想起来,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他们俱是一怔,林景珩缓缓抬手揉了下太阳穴,有那么短短一瞬间,他露出个难言的表情,像是在经历极大的痛苦,却又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沈姑娘。”林景珩含笑问她,“你方才,想问我要什么东西?”

如果沈娇想要的东西,他都能给她的话,那么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大约就永远不会再出现。

——那个画面。

沈娇与他相对而坐,长久的沉默以后,他无奈地开口,要求沈娇住到属于妾室的偏院里去。

沈娇则是毫不在意的饮下一杯茶,笑着跟他说,“可是我怀孕了。”

不等他有所反应,极凶极恶的闷棍便打在他的身上。

她轻快的、恶毒的说:“不过没关系,不碍事。我方才喝得是一碗打胎药,可以搬去那又冷又破的偏院了。林大人,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

不会出现的。

林景珩静静地想,无非是由爱生怖,他只是最近太过疲累,产生了这些可笑的幻觉而已。

沈娇摸了下鼻尖,听着林景珩温和的语调,猝不及防地咬了下嘴唇。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林景珩,一门心思的恨他,却又不能杀他。想着能避则避吧,又总是不甘心。

索性不想了,想到他的时候就咒他一声,如此便够了。

她还要当太后呢,哪儿来多余的心思来分给这个贱人。

沈娇抬头直视着林景珩,面无表情说道,“我瞧着赵玔为人机灵,恰巧我缺个熟悉都城的小厮,你把他给我。”

说完又快速添了一句,“把他给我,我就不去找赵澜儿的麻烦。”

带着点微微得意,沈娇重复了一遍,“你登门而来就是为此吧,只要把赵玔给我,我可以放了赵澜儿。”

她其实已经把这个面子卖给了谢衷,然而此刻林景珩却是不知道。

幸好幸好,她也忒聪明了,一件差事却能分作两个人情卖了,可真是了不得!

林景珩没有说话,他的眉头深深皱起,连抓住桌角的指尖都因为用力收紧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