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太极拳传人 弘书不是真的在教郎兴……(1 / 2)

弘书不是真的在教郎兴昌怎么煽动人造反,他只是想尝试一种可能。这几年,鄂尔泰在云贵两地捷报不断,几乎将大多数生苗都收编纳入朝廷,前面所说的“新疆六厅”他就贡献了一大半。但到底这些苗人的生活习性和文化风俗与中原不同,对朝廷也很抵触,所以为了便于管理,这些苗寨被收编后,几乎都是采取的土司制度。

云贵川地不断产生新的土司,而作为老牌土司聚集地的湖北、湖南、两广却在陆续改土归流。弘书一直以为,改土归流就和官绅一体纳粮一样,是阿玛主动、强行推动的政策,但具体了解以后,才知道不是这样,阿玛固然也是积极推行这项政策的,但说不上强行,起码和官绅一体纳粮遇到的反对和阻力相比,改土归流要顺利的多。

这里面除了有改土归流没有触犯到文官集团利益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有一些地方的土司会“主动”申请改土归流,起个里应外合的作用。而他们“主动”的大多数原因,却是因为他们手下的土民在与汉民天长日久的接触当中,看到了另一种生活,从而自发寻求直接接受朝廷管辖、向朝廷纳税。

这些手下土民主动寻求改变的土司,聪明的会“顺应民意”向朝廷申请主动改土归流,而不聪明的,他们的地盘会在他们身死后由朝廷“平叛”,再因为没有继承人而改土归流。

弘书第一次看到这些奏报的时候,说实话有些震惊,在他的认知里,此时大清的百姓过的已经够苦了,但就是这样的生活,竟然都能叫那些土民羡慕从而奋起反抗,可想而知,土民们在土司手下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在当下人眼中,可能根本没把这些才收编的苗民看成自家的老百姓,只要这块地盘一直稳当,才懒得管这些苗民在土司手下过的什么日子。但在弘书眼里,这些苗民却是五十六个民族的一份子,是同生同源的同胞,让他眼睁睁看着同胞像奴隶一样被扒皮喝血却什么也不做是不可能的。就算不能一下子把解放这些同胞们,他也要尝试着加快他们脱离苦海、改土归流的速度。

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甚至无需出动后世的屠龙技,只要把当下那些“主动”寻求改土归流的土司前例作为故事给那些备受压迫的苗民们讲一讲,他们自己就会迸发出能量。

害了韦高宜一家的名为鲍良的土司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对象,领地偏僻,发生乱子不会太影响周边;领民不多不少,能推翻鲍良又不会势力过大当地官府“平叛”不了聚集成匪;本人罪行累累,收拾他不会良心不安;郎兴昌还要找他报仇,执行人到位;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完美。

如果这次试验能够顺利,那以后改土归流的进程将会大大加快。等经验纯熟了,西藏、青海、新疆这些少数民族聚集地,也不是不可以化用。

弘书想的很好,郎兴昌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虽然这人某些时候脑子好像后世的大学生一样单‘蠢’,但对于煽动人造反——咳,是鼓励人寻求美好生活这件事倒是意外的上手迅速。

弘书第八次怀疑:“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这举一反的是不是有些过于熟练了。”

相比前几次怀疑他是不是白莲教、天地会那些造反组织的叛逃人士,吓得郎兴昌当场跪地发毒誓,这次的怀疑已经相当温和,郎兴昌心力交瘁之下,也不敢再隐瞒,老实交代道:“小民以前真没有加入过白莲教那些组织,小民只是从小拜师学武,因为师门同其他派别有争斗,所以曾经、曾经混入过敌对门派,嗯、挑拨他们内斗,所以……”

他说的吞吞吐吐,因为在殿下身边待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充分了解到,朝廷对民间这些‘以武犯禁’的游侠儿的态度。虽然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但也不想因为自己把朝廷的目光拉到师门身上,所以对于自己的曾经,他一向讳莫如深,对外一概都说从前是镖局走镖的。

但现在太子番两次地问,他再不老实说可就算是欺君罔上了,没法子,只能避重就轻。

弘书却听的眼睛发亮,他上下打量郎兴昌,兴味道:“没想到,你曾经还是个‘江湖大侠’,现在这样算不算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给孤说说,江湖里真有那些‘南拳北刀’的名号吗?有没有武林大会,武林盟主?”

几句话给心中忐忑的郎兴昌直接干沉默了,甚至没忍住道:“……您、您还是少看那些话本子吧。”

朱意远在旁微微皱了皱眉,这个郎兴昌到底是民间出身,规矩还是不行,这句话是他能说的吗?

弘书倒没觉得冒犯,还笑:“所以都没有喽?”

“……也不是没有。”郎兴昌从太子的态度中分辨出他对这些应该不是一味的喊打喊杀,也放松了些,斟酌地捡了些太子应该感兴趣的事情说,“像‘南拳北腿’这些名号是有的,不过大多都是自封或者少数人的推崇,得到大多数人一致认可的并没有。至于武林大会,那都是话本子编的,也没有什么江湖之说,像小民师门那样的门派,大多都是在临近几个县城活跃,很少走出州府,更不用说省了。”

“大侠、武林盟主更是无稽之谈。”郎兴昌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上头,“话本子上写的那些大侠总是行侠仗义什么的,实际上,这种人就跟海瑞大人那样的大清官一样稀有,大多数人都跟街市上流氓没有区别,勾心斗角、你争我夺、排除异己、两面刀,只要有银子,让他们干什么都行,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弑父是十恶不赦,杀师傅可不是……”

郎兴昌身上的故事看来不小啊,弘书搓搓下巴,若有所思,有点想问,但这样是不是太揭人伤疤了?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