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段时间正闹饥荒,不少被饿死的流民就倒在路边,无人收尸,尸体堆在一起久了,腐烂后产生了病菌,之后尸身又被老鼠等物啃噬,老鼠再被饿急眼了的流民抓住吃掉,病菌大肆蔓延,那一带便闹起了瘟疫。
富家公子回去的时候正好穿过这一块瘟疫之源,病情来势汹汹,他刚把自己路上和一猎户之女私定终身的事情告诉家人,人就已经再也起不来了,几天后,病重而亡。
公子的家人看到公子弥留之际还念着那位猎户之女,便派人把消息送了过去,想让对方过来见儿子最后一面,也让儿子能走得安心一些。
谁知道左等右等,等不来人。
直到要下葬的那天,突然有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找到了公子的坟茔。
她扑在棺材前,哭着诉说了自己的相思之情,那话语无比真挚,实在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公子的母亲便忍不住走上前去和她一起抱头痛哭。
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起了一阵雷鸣,过后,棺材直接裂成两半。
众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但那猎户之女却是喜不自胜。
她穿着红艳艳的嫁衣,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进了棺材里。
众人隐隐约约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
过后,棺材合拢,里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公子的母亲因此大受震撼。
回去以后,她找到了当时的县官,官老爷听完这个故事以后也忍不住直感叹,世上竟有如此坚贞不渝的爱情。
于是,他手一挥,写下三个大字,给那公子的坟茔赐了一个新名——
“神女冢。”
而那神女冢的位置,正是鬼域的中心点。
纪淮川轻哼一声:“一边说是殉情,一边又说是冥婚,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大家现在心里应该都清楚。”
裴新东抿嘴,半晌无言。
“走吧。”知道了前因后果,眼前这出闹剧便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纪淮川不再停留,转身回了车上。
“去鬼域看看。”
-
凌晨12点35分。
车子停在了鬼域外。
这附近本来也没什么人住,鬼域出现以后,特情局便迅速把那些零星几户人家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如今留在这里的都是特情局的人,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守在鬼域之外。
看见纪淮川出现,离得最近那几个人不由得双眼一亮。
“纪天师!”
“纪天师您终于来啦!!”
纪淮川点点头,跟他们打过了招呼,而后盯着正前方那一片黑气朦胧的广场看了一会儿:“你们在外头等着,我进去看看情况。”
裴新东一个犹豫:“需要带帮手吗?”
“不用。”纪淮川微微一笑,“你们还没有在鬼域活动的经验,进去了也是拖后腿。”
“......”
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裴新东只好尴尬一笑。
不过,东西还是要给的。
“那您把这个无线对讲机带上吧,万一要是碰到什么紧急情况的话,我们好进去接您回来。”
纪淮川嗯了一声,随手把东西放兜里。
其实,东西用处不大。
不过这一番好意,他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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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蛮好笑的。
百年动荡过后,神女冢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因为滨河新村是几年前新开发的区域,所以附近土路修得平平整整,当年据说是埋了一对“有情人”的坟茔,也成了观赏景点。
主要是那个故事有点太离谱,什么一声惊雷后棺材突然一分为二之类的,听着就很像是编出来的故事,连当地居民都不一定信。
所以这神女冢,直接被纳入了景区规划之中。
鬼域的边缘,是一个小广场。
小广场后,是一条还未建成的商业街。
纪淮川先在外.围大概看了一遍,而后,便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地方的格局看着就不行……”
首先,这个广场的西南方,立了一个小小的高台,而台子上又有个地球仪模样的石雕。
位置放得刚刚好,从上往下看,就跟坟包似的,还是那种吊死坟——地球仪呈圆形,像坟头,往下去的台子又像人的脖子一样,再往下越大,这不像是吊死坟,又会是什么?
而这高台又正好对上了那条还未建成的商业街。
一入冬,风便正好扭转方向,顺着那条街穿堂而入,残叶尘埃直接就冲着过去了。
而风水局里,将这些阴寒与污浊之风视为煞气。
正好,它直接就把“煞气”给兜住了。
“啧。”
怪不得一进这里,就有一股子很是不详的气息。
“......”
夜风吹着,东南方吹来一阵腐臭味。
纪淮川微微掩鼻,开始向着那边走去,一路走来,风带着巨大的阻力,似乎是想要把他从这里推出去,但是在吹到他附近的时候,迅速又被无形的力量所化解。
这力量反馈回去,接着,地面就开始微微有些震颤。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出来了一样。
很快,借着幽暗月色的光,纪淮川看到了不远处就是那块写着“神女冢”来历的石碑。
石碑旁边还有两个靠在一起的石雕,大概是成年人的一半那么高,一男一女。
“......”
阴冷的气息越发浓郁。
纪淮川伸手在那个女性石雕眉心一点,随后眼前便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个画面。
他顿时有些无语。
针对某些人的低级趣味。
这个地缚灵长期被石雕所镇压,而这个世界的灵气和鬼气目前还不够充沛,所以,它原本是不该在这时候突然觉醒的。
然而再好好看看这个石雕的模样。
男性石雕伸着手,手被摸得都快包浆了,脚下踩着公子的介绍,女性石雕则是胸.前被摸得锃光瓦亮,脚下踩着神女的介绍。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被人类的低级趣味骚扰到觉醒的地缚灵。
真的是......
从没见过手这么欠的人!
“呼……”
阴风从他身后攀爬而上。
就好像是有人贴在他的耳旁呼气一样。
纪淮川转身,眼前一抹红影迅速飘过。
过后,一个穿着红嫁衣的诡异身影缓缓在黑雾气中现了形。
比纸还要白的脸泛着一丝丝的青。
黑黢黢的一双眼睛,血泪就挂在眼角。
她的身影在半空中飘飘荡荡。
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很疼吧。”纪淮川问,“你把那些人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骚扰石雕的那些人。
话音刚落,鬼女咧开嘴,腥臭的血水滴滴答答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