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的心静如止水,说去小食肆用餐,那主题就是用餐。
打饭、选菜,付钱的时候直接出示自己的号牌就可以,据说小食肆内部会记好每个号牌的账,等每月月底自己去书院找负责此事的夫子自己结一下就好。
避免了每日要带零钱的尴尬,陈延觉得这点的设计还挺不错的。
以及,大家也怪会以讹传讹,这岳山书院的小食肆食物吃起来味道其实还行。
就是大抵为了照顾各位学子们的肠胃、食肆的整体菜品味道偏于清淡,少了些滋味,但说这菜难以入口,那不至于。
怪不得山下不卖正餐。
就在陈延想这些杂事的时候,那苏孟真的声音又从耳畔响起,“陈延……”
“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跟你聊天啊。”苏孟真瞪大眼睛,“都坐在一起,我们跟你说话你一句都没听到吗?”
“算了算了,你没听到就没听到吧。”
这熟悉的谴责语气,这熟悉的宽容大度。
这顿饭都开始让人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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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用完晚食后就回了宿院,叶问大概是在大家回来后的半个多时辰以后回来的。
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陈延总觉得他额头的汗有些多。
是夜,约莫晚上七点左右,天已经基本黑透了,但这个时间太早,大家也睡不着,便点了几盏油灯。
临睡前的片刻是苏孟真每天的最佳学习时间,他喜欢在这个点看一些书,然后把这些东西带入梦中慢慢学。
所以,他拿着自己的书去了宿舍的书桌边。
此刻,坐在床边的陈延合上了自己手里的书,目光投向了苏孟真。
十分钟后,一句“苏孟真,你怎么还在看这样的书?”伴随着苏孟真的抽气惊呼声在宿舍内炸响。
再之后,明灭的光影里,陈延又来了一句:“苏孟真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
“你的手抓到了我的脸你知道吗?你知道一个秀才的脸多重要吗?要是容颜有损我今后前途湮灭,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很投入地看着书,脑子里想着自己作诗赢得一片赞叹的场景,苏孟真很是投入,然后一股热气扑向耳朵他人刚瑟缩,那声音就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他懵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起,他回过神,再之后就听到了陈延的一番指责。
苏孟真:???
苏孟真惊呆了。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在别人耳畔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他直接站在了蜡烛面前,影子投在墙上明明灭灭。
“你在说什么?”生气了生气了,陈延一看苏孟真生气了,立刻打出一张答非所问加先发制人,“所以你做了这种有可能湮灭别人前途的事情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你知道脸上有伤者难以为官,面部有损科举不易吗?”
“你关心过我如果前途渺茫一腔抱负该如何施展吗?你什么都不关心,你只关心你自己。”陈延的半张脸被烛火照亮。
苏孟真:……
“你你!如果不是你在我耳边那么大声说话,我根本不可能碰到你,不对!”他大声道,“我根本没有碰到你!”
陈延:“苏孟真你的忘性真的太大了,什么叫我的声音大,我的声音再打能比考院的锣声更响吗?明明没有,你无法接受就是因为你不能适应!”
这段对话的重复率实在是太高,苏孟真这下算是明白陈延下午说的那句你记住了是什么意思了,他,他竟如此无耻?!
施展茶艺以及排挤大法以来,苏孟真碰到过各式各样反应的人,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陈延这种的——
他伸出手指着陈延,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学我?”
“苏兄说什么呢?我当然不会学你。”陈延笑着说:“我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一定要逼人道歉的人。”
“我很能理解你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能适应别人的声音,所以我会在不注意的时候多帮你几次,让你早日适应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这种奇怪的氛围有些渗人,苏孟真浑身不自在,他刚要再问,很突然的,陈延立即走到了他身边,靠近他的耳朵,大声说了一句:“字面意思。”
苏孟真被吓得退了两步不小心绊到凳子,踉跄了一步,撞到了桌子上,他后腰一痛,“你,你——”
刚刚在边看书边消食的叶问书已经回了书箱里了,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宿舍的角落陈延和苏孟真交锋一点不落于下风的样子。
这个叫陈延的秀才,有点意思。
陈延已经在气势上占据了绝对的高峰。
他唇角带笑看着苏孟真,“想必苏兄现在已经知道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苏孟真在光里咬牙切齿的样子,陈延就知道,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不过这个表情看久了也很腻味,所以陈延卸去了脸上的笑容,往前一步把苏孟真拉了起来,对他说道:“我来岳山书院是为求学,没有心思和你在宿舍里玩这些勾心斗角的话术。”
“望苏兄下次离我远些。”他也会直接把这个苏孟真当透明人的。
苏孟真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排开陈延的手,语气恶劣,“你给我等着!”
可惜,陈延只是看了怒发冲冠的苏孟真一眼,没有再给他反应,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床铺。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无视’你的对手更让人抓狂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