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向你走来(1 / 2)

沉默中, 因为紧张,芥川银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打鼓的声音在耳边砰砰作响。

“我想要, 跟龙之介和小银成为家人。”浅野空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比轻纱般的月光更柔和。

什么?

芥川银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被自己心中的隐秘期待扭曲了听觉。

想要跟他们成为家人……怎么可能呢。

芥川银眼珠不知所措地左右移动, 最后微微下垂, 双手在被炉下捏在一起。

虽然年纪小,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自己和哥哥一无所有。浅野哥现在已经跟之前不一样,想要家人的话,完全可以找到更优秀的孩子, 不止学识才能还是异能力;也能找到善良、富有的收养家庭。

今天, 她在心里悄悄冒出过‘能成为家人就好了’的想法,但是从不认为会成真。

即使现在住在一起,她也认为只是暂时寄住在浅野空家里。只是因为哥哥的恳求, 浅野空为了方便指导哥哥修炼, 照顾他们一段时间而已。怎么会……

芥川银心里有些混乱地想着, 眼波颤动, 被炉下的手越捏越紧。

一道影子缓缓靠近, 芥川银惊讶抬头。

浅野空走到他们面前,无声蹲下身, 张开双臂,一左一右将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揽进怀里。像一只飞过的大鸟降落到失去成鸟的巢穴, 对幼鸟张开了翅膀。

“不必想太多, 龙之介和小银像之前一样就好了, 不需要做什么——我会向你们走来。”

下巴蹭上浅野空的肩膀,芥川银听到,浅野空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之前都很棒,辛苦了!以后,可以多依靠我一点哦。请多指教,龙之介、小银。”

之前在擂钵街的你们,已经很努力、做得很棒了。之后,我会照顾你们的。

靠着浅野空的肩膀,芥川龙之介大睁着眼睛,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家……人?’

忽然,珍珠般的泪水从芥川银眼眶中溢出。泪珠滑落后,芥川银自己反而是不解的那个。

‘我为什么会哭?’

自从家里出事,自从来到擂钵街,自从看到哥哥一次又一次伤痕累累地回来,她已经渐渐不再哭,而是努力地学习在擂钵街生存的“技能”,努力帮上哥哥的忙。

但是……是这个并不算宽阔的肩膀,一次次让她看到希望。给他们提供名贵海鲜售卖,哥哥不需要再在外面豁出去争抢物资;打败窥视他们的坏人,让他们拥有平安的生活;将他们带出擂钵街,让她上学,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

现在,她还能更贪心一点吗?家人……

芥川银垂下的手指动了动,带着怯意和犹豫抬起手。动作缓慢,仿佛怕惊飞了转瞬即逝、只存在于幻境中的晶蝶。

浅野空感觉到肩头的一点湿润,然后是一左一右衣角被拉扯的轻微力道。心下轻叹,感觉这一步做对了。

一开始,浅野空只是实在放心不下芥川龙之介——他的紧绷、他的不安。不像若原良一他们那样成熟,芥川龙之介的心态过刚易折,不俗的异能力也容易招人觊觎,更何况他还带着12岁的小银。

除了家人,还有什么角色,能更方便地消除芥川龙之介的不安呢。

没想到,芥川银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大。浅野空本来以为,他们只会带点惊讶,犹豫着接受,甚至可能会有一丝审视?毕竟他们之前只是同伴,距离“家人”的亲密度还差一大截。

‘对家人的触动这么大吗?龙之介和小银,还只是孩子啊。’

两个年幼的孩子,不知几岁起,就在擂钵街中挣扎求生。只能依靠自己,还要日日提心吊胆防范外部的危险和恶意。找到同伴,也只是抱团取暖,而非家人般的相依。

这一晚,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三个人静静抱一会儿,到就寝时间,就整理好三个床铺一起入睡。

床铺从左到右依次是:芥川银、芥川龙之介、浅野空。

等芥川银和芥川龙之介都乖乖躺进被窝后,浅野空关灯:“晚安,小银,龙之介。”

芥川银将下半张脸掩在被子下,只留出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晚安,浅野哥。”

芥川龙之介抓着被子,小声道:“晚安。”

浅野空回到被窝里,心想:‘是我的错觉吗。小银和龙之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比之前的他们,似乎更……柔软了。

黑夜中,浅野空忽而露出一个笑:是一个好的开头呢。

他本就不打算只停留在口头上,而是要让芥川他们从方方面面的实际行动中感受到,有家人依靠带来的安心。

第二天,他们继续出门游玩。

路上,芥川银似乎有些走神,脚步慢下来,不自觉落后浅野空和芥川龙之介一两步。

“?”浅野空转头顺着芥川银的视线看去。

那一对年轻的父母,爸爸将八九岁大的哥哥背在背上,颠了颠、假作冲刺向前跑,逗得哥哥咯咯笑。妹妹穿着漂漂亮亮的红色套装,拉着妈妈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喊道:“爸爸!我也要!”

“小银!”

芥川银回过神,看到浅野空背对着她蹲下来,回头笑道:“来吧!”

“我……”心中所想被看穿,芥川银脸腾地红了。

“呜呼!”浅野空背着一个人在山道上小跑,脚步轻快有力,速度比成年人还要快,他的背却比任何人都要稳。

趴在浅野空背上,芥川银回头看向已经落在身后的那个年轻家庭,心中已经没有刚刚的艳羡。她感受着比哥哥芥川龙之介还高出两个头的视野,嘴角抿出一抹笑,悄悄收紧了一点点搂着浅野空脖子的手臂。

“好了,回去找龙之介。”浅野空一直感知着芥川龙之介的位置,轻巧转弯往回跑,不多时回到芥川龙之介身边。

将芥川银放下来,看向芥川龙之介,伸出手:“龙之介,要背吗?”

芥川龙之介神色犹豫。有点想……又放不下“大人”的面子的模样。

浅野空端正脸色道:“这可是只有14岁前才能享受的待遇啊。错过这个时间,就再也没有了。”

芥川龙之介眉心拧起,犹豫之色更加浓重。

芥川银站在哥哥身边,伸手轻轻推了哥哥一下。

浅野空反身蹲下,一把背起芥川龙之介,笑道:“骗你的!龙之介到66岁,想要我背都可以。”

这次他没有奔跑,而是放慢脚步,和芥川银一起漫步,欣赏着冬日的纯净大自然。

他的背上,芥川龙之介白皙的耳朵慢慢爬上红色。

从箱根回到家不久,芥川龙之介郑重地跟浅野空提出:“让我一起去战斗吧!”

从被XX会的小头目埋伏那次起,芥川龙之介心里就如火般燃烧着一个念头:他要变强!他不要再只能无力地被人救!

现在,他还想要……帮上浅野空的忙,想要发挥出自己的价值。不想要浅野空为了保护他们,连与他们出去都要改头换面、躲躲藏藏。

浅野空看着芥川龙之介意志坚定的眼神,动摇了。

这是龙之介第二次提了。他没有带过和平世界的孩子,一味以安全的理由否决龙之介的意见,会不会太过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