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冥事服务初体验(1 / 2)

空气中悬浮着霉旧纸张和香烛的气味。

岑安皱了皱鼻子,缓缓睁开眼,沉默地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一间并不算宽敞的昏暗房间,墙根处堆着成捆的黄纸还有成箱的香烛和纸钱。正对着门的墙面挂着幅月老画像,画像看样子有些年份了,月老的面容模糊不清,嘴角却夸张地咧开,笑容诡异。

岑安在研究所工作时,曾接触过一个课题,课题内容是关于全国各地冥婚的习俗,他认出了画像上的并非是世人求拜的“媒神月老”,而是——“鬼月老”。

现实世界各地月老庙中的月老,通常面目慈蔼地端坐供台之上,并且“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婚姻簿”。②

但眼前的却是“一手挽白丝,一手携杖悬骷髅头”。

这种月老俗称“鬼月老”,是专为死人配姻缘的。

副本给自己绑定的身份是“冥婚策划师”,有“鬼月老”的画像无可厚非。

画像前设有供桌,正中摆着盏香炉,里面插着的三根香蜡已经快烧到底了,而在供桌左右各立着一根两指粗细的白色蜡烛,火焰跳动,浑浊的油蜡沿着蜡身蜿蜒向下,滴落在桌面上。

屋内没灯,仅靠这两根白蜡提供一些可怜的光亮。

岑安目光挪转,投向紧闭的屋门,不同于普通的木制门板,这道屋门是镂空的,门骨是用黑色的不知名木料制成,镂空处用白纸和浆糊糊住了缝隙。

门外大概是晚上,白纸没有透出半丝光亮。

岑安走到门边,打算探探屋外的情况,却蓦然发现门框旁边贴着张发皱的白纸,上面用朱砂写了两行醒目的红字。

——结善缘冥事铺,地址:槐荫巷第26号。

——特别提醒:巷子岔路杂多,若无客人上门邀请,请不要擅自出门,以防迷路。

白纸最下方还有一行模糊的笔记,岑安凑得很近才勉强看清。

写的是——

客人上门会敲三下门,如果只敲了两下或一下,请不要随便开门。

岑安沉默了。

不出意外的话,纸上的特别提醒肯定是副本的强制性规则,直白点说,他要是现在贸然出去,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和之前四个副本相比,这个副本显得更特殊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岑安类似于被困在一个近乎封闭的房间,出不去也没法出去,只能等客人上门邀请他才能出去,处境非常被动。

正头疼着,耳边冷不丁响起粗重的呼吸声。

声音是从半步之隔的门后传来的,像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悄无声息站在了门口,隔着脆弱不堪的门板,窥视着屋内。

岑安皱起眉,默默朝后退了两步。

他放慢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门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怪物硕大的脑袋猛然压在了门板上,糊在门板上的白纸被它的鼻息震得哗啦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开。

不过门外的怪物似乎在忌惮什么,

迟迟没有动作,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怪物放弃了,拖着粘腻的声音离开。

门外恢复正常,岑安松了口气。

他静了静神,重新望向逼仄的冥事铺,这时他注意到“鬼月老”的画像旁,似乎有个类似门栓的东西。

光线实在昏暗,岑安走近了才勉强看清,画像旁边似乎有道暗门,门的颜色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默了半晌。

岑安拿出厄运钟舌拎在手中,把厄运钟盘塞进口袋,这才谨慎地拉动门栓,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而就在这时,暗门后猛然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有人吗……”

还有别人在?

岑安讶异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拉开门栓。

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响起,岑安推开暗门后才发现,眼前的……竟然是个后院?

后院铺着石板,石板上洒满了黄纸,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顶红得刺眼的喜轿,喜轿正前方立着根半米高的喜烛,正在幽幽地跳动暗光,映得整个院子无比阴森。

除此之外,喜烛左右各立着个童男童女的纸扎人,喜轿前后也各有四个花花绿绿的纸扎人在抬轿,这些纸人全都眼珠漆黑,面部被打上了鲜艳的腮红,嘴角是用黑线画成的弧线,乍一眼看去笑得诡异。

而发出尖叫的那人正抱头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这种表现一看就是刚进副本的新人。

新人首次进入副本就是A级副本,要说这人的运气也太背了……

这人是个男生,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说不定是上学路上被强行拉进的副本,岑安不由可怜起他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男生存在的意义非常明显——炮灰玩家。

如果遇到的不是岑安,而是其他心狠手辣的老玩家,说不定他会被强行丢出冥事铺,借他的死去探索线索。

岑安可干不来这种缺德事儿。

男生还在语无伦次地哭号。

说出的话已经从“救救我”、“妈妈我害怕”,变成了“我不想死啊我明年就高考了我还想考Z大呢”之类的胡话。

岑安忍俊不禁。

在钟阎这么长时间的感染下,他对陌生人的存在已经不是那么畏惧和抵触了。

确认了喜轿和纸人只是死物,没什么异样后,岑安这才放下心来,喊了声男生。

“你好?”

男生好像没听见,岑安只好硬着头皮重复喊了声:“你好?”

这回男生确实听见了。

在这个陌生、阴森、恐怖的地方猝不及防听到有人说话,已经吓到即将心理崩溃的男生愣了瞬,然后偷偷抬头看了眼——

在他的视线中,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手里还拎着根漆黑的、像人大腿骨状的棍子,怎么看怎么惊悚。

于是男生顿

时惊恐地瞪圆了双眼(),

“”

“……”

?[((),

岑安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得离他更远了些。

趁这段时间,他开始打量后院的布局。

后院宽敞许多,四周砌了围墙,围墙很高,高到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环境,眼中能见的只有浓郁到近乎化作实质的黑暗,和附近影影绰绰的房屋轮廓。

另外,除了后院中央的喜轿和纸人外,后院还有两间矮房,房门紧闭,不知道作何用处。

岑安思忖半晌,走过去推开矮房的门。

靠左那间是个卧室,桌椅床铺样样俱全,桌上有盏油灯,除了阴冷外,房间并无什么诡异的地方。

在卧室探索了圈没发现什么线索,岑安转去靠右那间。

门板同样是镂空设计,缝隙处用白纸糊了起来,推开门后,一股更加浓郁的阴冷感扑面而来,紧接着岑安便看到古色古香的“八步床”上竟坐着个人影!

人影身披一件宽大的血红色嫁衣,头上还盖着顶红盖头,像待嫁的新娘。

岑安以为是鬼怪,顿时如临大敌,绷着脸默默攥紧了厄运钟舌。

然而——

人影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