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1 / 2)

江喜回来后在学校睡的第一晚没能睡着, 辗转反侧将人类最舒适的姿势尝试个遍了,还是觉得不舒服没能睡着。

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不再是平整的天花板, 而是铁架子围起来的矩形床帘, 遮光性极好的窗帘将宿舍门外的漏光全部遮住,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江喜一时分不清自己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

被子是在纪睿辞家洗好带过来的, 上面散发着他喜欢的味道, 一阵阵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越睡越清醒。

完蛋了, 在纪睿辞家过得太舒坦, 已经被养娇气了, 江喜怎么睡怎么觉得宿舍的床不好, 干脆掀了被子爬起来,穿好衣服, 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晚上没什么风, 江喜在的这栋宿舍楼外面隔着一条校道就是校外了, 校长种的那排银杏树经过一个冬天依旧挺拔地立在那里, 再往外, 是人行道,此时只有路灯和几名夜归的人还在工作, 他们拿着手机在走路,低头忙碌而无暇顾及自己的安危,柏油公路上, 有两辆趁着深夜没人也没交警在肆意加速的跑车, 无所顾忌地大踩油门, 引擎声轰鸣, 激起心中那片平静的湖泛起了涟漪,路人的被声音吸引,朝跑车望去,良久才收回视线,将心一并收了继续赶路。

马路再往前是一栋很高的大厦,最上面挂着的LED灯牌写着酒店的名字,在黑灯瞎火的深夜格外显眼。

旁边的小区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不知道里面上演的是喜剧还是悲剧,隔壁的智能科技大厦还有人在加班,零星的灯火在通体黑暗的大楼里显得格外孤寂落魄。

黑暗的穹顶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宿舍楼角度问题,江喜连月亮也没看见。

他没来由地想到纪睿辞,深夜无人,江喜第一次将纪睿辞整个人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已经记不清第一次知道纪睿辞是什么时候,大抵也是因为电竞,再然后就遇到了那场误会,一个被带了有色滤镜的纪睿辞走进了江喜的生活,没过多久,纪睿辞亲自将这些滤镜一层层撕去,将一个真实的自己摆在了江喜的面前。

月色朦胧,连带着江喜脑海里纪睿辞印象也朦胧了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除了知道纪睿辞的名字,还有网上那些众所周知的资料,再多一点就是知道了纪睿辞家的住址,除此之外,自己竟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真实的纪睿辞突然月亮似的藏了起来,只见遍地月光,却不见月亮。

江喜思绪发散,记忆回到当初在加拿大的初次见面,看着纪睿辞写自己的名字,听他念“江月皎皎流云解,初三念五红添喜。”江喜知道下一句,“华灯漫漫古道暖,不信春风笑无辞。”

如果说前面那句给人一种琼月清冷喜中含悲的感觉,那么下半句就是满满对的烟火气息,铺面而来的是人情味的温暖。

江喜想到纪睿辞在华灿杯对自己的照顾,想到刚到他家的时候的迁就,然后思绪飞转,到了除夕夜那天晚上,那场盛大的烟花;到了情人节那天晚上,那一个充满酒气的车后座;到了海边的那次宵夜,那场认真又似玩笑的谈话。

再想到早上发生的那件尴尬的事情,江喜猛然意识到,纪睿辞是一个正值婚龄的男性,他自身优秀,有很好的条件,外形加分,很招异性甚至是同性的喜欢,他会有对象,不管这个对象是男生还是女生,纪睿辞都会对这个人很好。

甚至比对自己还要好。

想到这里,江喜莫名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现在才想明白,自己前些时间别扭不爽的心情,都是因为纪睿辞。

一想到他会对别人也这么好,一想到他会给别人做饭,一想到他会关心别人,江喜就莫名觉得不爽,明明纪睿辞也不是他什么人。

原因其实很简单,纪睿辞对他太好了,事无巨细的关心,无条件的耐心和迁就。

从来都在他最需要支持的地方支持他,从来都能把握好分寸,明明只认识不到半年,江喜却觉得纪睿辞了解了他好久好久。

楼下的公路上突然驶来一辆白色的洒水车,打断了江喜的思绪,洒水声不大,站阳台上的江喜却听得清楚,冬天干燥,洒水车通常会在凌晨三四点开始工作,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江喜低头看去,路上的车辆果然已经多起来,人行道上也渐渐出现了打扫的保卫工人,看着他们,江喜忽然想到——

他们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日复一日的工作,拿着一成不变的薪水,在活下去和活得好之间反复跳跃。

从小到大,江喜从来没思考过自己想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想干什么。

不对,是有的。

纪睿辞问过,江喜的回答是不知道,随后纪睿辞才问,“想打职业吗?”

想和那些热血的电竞青年一起,每天对着电脑训练,常年无休,和全世界这样的人一起,去争夺那个象征着最高荣誉的奖杯,那时候,场下会有无数的人呐喊你的名字,无数的镜头落到你的身上,你的名字将永远刻在那个金色的奖杯上,你的战队将永远记得你带来的这份荣耀。

大概是任谁听了这样一番话都会心动的,江喜也不例外,17岁的少年总是有着一腔无所顾虑的热血和激情。

江喜在阳台站了一夜,将浅州冬日最后的日出一并欣赏了,于子愿日照三竿醒来的时候,江喜正坐在电脑桌前看自己这个学期的规划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