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琦阳郡主挨了她家湛哥哥好一通训, 给训的灰溜溜的。

等用完了晚饭,便又立刻安排马车给送回了府。

像是生怕她多待一秒,就会给自己惹麻烦似的。

走的时候, 小姑娘还一步三回头的,目光很是幽怨。

她哪晓得呢!

她自小在京中长大, 身边的长辈亲戚,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就连她哥哥的伴读,也又是花蕊夫人,又是梨阳夫人的, 好些个妻妾。

她哪晓得,像这般二十多岁了, 还中邪似的可着一个人不放的汉子, 竟还不止她湛哥哥一个人!

好大的稀奇!

回去了定是要和友人们好好学上一通的!

陈小幺和梁川二人,自然不晓得,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上京城中出了些名。

江湛留二人在京师多住些时日,梁川思索一阵, 终是没有拒绝。

村里人重视过年,像是每年的春节、中秋, 都是得阖家团圆的大节, 再寒酸的人家, 也要割些肉吃些好的,一家人好好的乐一乐。

梁川自小看似情感淡薄,同爹和后娘亲情寡淡, 但实则年年春节都未曾缺席过。就是腊月二十八还冒着雪在山上打猎, 腊月二十九, 他也定然提了山鸡从山上下来。

娶了陈小幺后,他便愈发的恋家。

以前或许是终究想要个热乎的歇脚处,如今却是炕头也热,心里也热了。

但江湛的话,梁川也没法子一口就回绝了。

按梁川在来时路上盘算的,在京城办事儿顶多十天半月,等事儿办完便走,托赶马的脚程快点儿,约莫还能赶上回家过小年。

可那日,江湛在前厅同他说了那些话,教他晓得自己究竟为啥从一开始便对陈小幺那样在意,梁川便心知,这趟来京师,怕是得多呆上阵子了。

平宁长公主确是待二人极好,安置的客房,是公主府布置最好的那间,地龙烧的热乎乎的,比起北方的炕也差不了多少。

平宁长公主同胞弟感情深厚,对他唯一的血脉也自当无尽怜爱。但说来也奇,长公主自初见那日红了眼眶,后头又同三人一道吃了饭后,却是再少出现了。

就像是刻意避着不见他们似的。

二人成日待在府里,也算无所事事,尤其是梁川一个在家里时干活儿干惯了的人,如今一闲下来,手脚竟是有些发痒,很有些怀念握刀握弓的滋味儿了。

腊月二十七这日,算是上京城年前最热闹的一天。

朝中官员都已休沐,又还没到大年三十真正团年的时候,长街之上人来人往,比花灯节还要热闹几分。

这天日头也好,江湛也闲来无事,一早便驾了车马过来,邀两人一道去凤音楼听曲儿。

凤音楼是个酒楼,只不过曲儿的名声也大,几个乐师新谱的曲子一出来,不过几日便风靡京城。

三人一到,便有人来引,径直去了二楼厢房。

前脚刚进,后脚又有小二端着酒壶进来,替他们斟酒。

陈小幺便伸长脖子瞧着。

只见这水香喷喷的,一倒出来,还泛着些诱人的粉色。

他自来了京中,长公主府的饭食样样细致,几乎日日都有让他看呆了眼的新花样儿,可眼前这粉色的水儿,却又是他从未见过的了。

小二替梁川和江湛各斟了一杯,正要到陈小幺时,江湛还未开口说话,梁川便先伸手挡了一挡。

那小二一愣,顺着那大掌抬眼看上去,不多时又立马低下头去,没敢多同梁川对视。

江湛笑道:“再上壶果浆来。”

这酒的酒味虽是不浓,但劲道却大,寻常人只喝三五杯便能醉的不省人事,先时江湛在京中,想喝这酒,还寻不到人一道前来。

如今有梁川一起,倒是不担心这个了。

那小厮忙退下去了,没多时,又端着一壶果浆上来。这回,不需人再多说,便极有眼力见儿的往陈小幺面前的碗里倒去。

陈小幺瞅瞅自己碗里的东西,又瞅了瞅梁川同江湛杯里的,嘴巴扁了一扁。

……小幺还是喜欢那粉粉的呢。

三人里头,除了江湛,都不是什么多话的,喝了一阵,便听得外头筝筝弦音,是乐师开始奏乐了。

又过半晌,忽然有人在外头叩门。

“在下郑鹊,前些日子在长衢街同兄弟见过一面的。方才在外头见兄弟进了凤音楼,便擅自跟了过来。”外头那男声豪爽:“既然有缘再见,何不出来一叙啊?”

梁川同江湛的手都是一顿。

“寻你的?”江湛问。

梁川思索一阵,不置可否,却站起了身来。

他道,“我看看去。”

刚起了身,就见江湛笑眯眯的,也背着个手,跟在后头出来了。

一推门,外头站着的,果然是前几日在大街上遇见的那缉拿盗匪的络腮大胡子。

约莫是今日休闲,这络腮胡子穿的与那天很是不同,但看起来仍是虎背熊腰,腰间别了一把短剑。

“上回承蒙兄弟出手相救,咱们镖局这些日子才能清闲些,不然,这都快到年关,恐怕还得在为那档子破事烦心。”郑鹊朝他拱了个手,瞧着是江湖中人的手势,又道:“那日兄弟走后,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没想到今日就这么碰巧。”

说着,也不知道是闻见了啥,鼻子抽动一下,就往厢房内瞟了眼。

江湛站在后头,见状,直接把厢房门一掩。

梁川不同他废话,单刀直入,“何事?”

郑鹊便也收回了视线,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如若兄弟不嫌弃,可愿意来我隆丰镖局做事?”

这话一出,江湛同梁川都是怔住了。

陈小幺探头,从窄窄的门缝里,瞧了瞧厢房外的几人,只见他们站的远远的,声音不小却也不大,说的都是些小幺不懂的东西。

听了一阵,陈小幺便扭过了头,转而盯着那装着酒的酒壶瞧。

酒壶瓶口儿细细长长,滑溜溜的。

陈小幺拿手指头在瓶身上摸摸蹭蹭一阵,瞅了眼门口,见没人瞧过来,那些个人正讲得正欢呢。

没一个注意到小幺的。

他悄悄握住了壶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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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丰镖局在京中名气甚大,在两湖、两广一带也有自己的分局,干的是拿钱运货的活儿,刀头舔血,其实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人了。

郑鹊到底和一般的汉子体质不同些,又生性豪爽,没几年便做上了总镖头。

能让郑鹊瞧得上眼的人可不多。

但能让郑鹊主动抛出橄榄枝,还一口便回绝了他的,却又是从来没有过。

待人走后,二人在原地稍稍停留了半晌。

江湛忽而道,“如何?”

梁川正要往厢房内走去,“怎么?”

门半掩着,江湛看了一眼门缝,压低了些声音道:“还记得来京前,在榕树后头,我同你讲的话么?”

梁川步子一顿,偏头看他一眼。

那日江湛同他说的,无非是他们这类人天生与常人不同,如此占了先天的便宜,在这世道,无论是在朝为官、在沙场为将,就算只是经商,想要做出任何一番事业,恐怕都比一般人容易些。

难怪有“天元”这么个名字。

凡身怀大才之人,都不愿才能被埋没,何况“天元”。